日,我也接到了铁木真的来信,以及金国完颜珣的邀请。”叶青把叶吹雪放在膝盖上,示意小丫头自己吃。
“这……与老夫有何干系?你燕王纵横北地这么多年,金国被你逼到了关外,并且也给蒙古人筑起了一道铁墙,使其难以犯我大宋。依老夫来看,这些事情恐怕燕王还无需老夫插手吧?”朱熹有些不解的问道。
“完颜珣的邀请我自会衡量利弊,而铁木真要来燕京一事儿,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叶青继续说道。
“铁木真要来燕京?”朱熹心头一惊问道。
“不错,铁木真要来燕京。”叶青松开又要跑出去玩的叶吹雪,深深叹口气后继续道:“但这一次可谓是来者不善啊。当初在临安时,我与先生所说的事情,想必先生并没有忘记吧?”
“皇权神权之争?君权神授?”朱熹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道。
“铁木真这一次来燕京,之所以是来者不善,正是因为铁木真对我身怀戒心,显然……在铁木真看来,我告诉他的君权神授的弊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叶青微微叹口气道。
“何以见得?”朱熹皱眉问道。
“因为这一次同他随行而来的,还有那吐蕃的神僧八思巴。”叶青看着朱熹道:“所以说到这里,先生应该明白铁木真要来燕京的来意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吐蕃高僧八思巴被铁木真一同带过来,是要跟你论学,看看到底谁优谁劣?”朱熹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倒是明亮了很多。
叶青默默的点点头,道:“也可以看做是铁木真还想要入侵中原的试水之战。”
叶青刻意在朱熹面前,把事态的性质说的更为严重一些。
朱熹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选择跟八思巴辩论还不知道,但不管如何,必须从此刻开始,让朱熹相信,八思巴来燕京的目的,便是希望能够用自己的学说来打败中原学说。
毕竟,一旦中原学说败下来,也就意味着若是铁木真南下入侵中原的话,必然会摒弃华夏之传统反而是遵从八思巴给予的一套理论。
当然,叶青也知道,这在历史上绝不会发生,毕竟华夏文明之所以能够延续数千年而不倒,正是因为独具特色的融合性,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化,只要一旦跟华夏文明发生碰撞,到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如同黑洞似的华夏文明吞噬。
但叶青想要的,显然不是只让华夏文明一直只存在于中原,他想
要的显然是能够借助铁木真之手,把华夏文化、儒家传统与科举一同推举到吐蕃等地,从而使得真正的华夏文明疆域得以扩张。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以他叶青那点半吊子的学问,或许忽悠忽悠铁木真等人还行,但若是想要跟八思巴辩论,叶青自己显然也知道,自己恐怕很难能够做到从容应对,更别说能够让人家折服了。
而朱熹显然不一样,饱读诗书这么多年,可谓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不论其在后世声誉到底如何,但最起码华夏文明传承几千年下来,能够在孔孟等圣贤之后被称之为朱子,可谓是唯一一人。
所以一旦若是朱熹的理学能够被铁木真接纳,或者是能够在论学一事儿上完胜八思巴,那么朱熹在铁木真眼里绝对会立刻就成为一个香饽饽,而自己也就可以顺水推舟把朱熹甚至包括其学生,大大方方的送给蒙古人,或者是让蒙古人只能够觊觎,但却得不到。
毕竟,这玩意儿跟女人一样,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美的不是吗?
“所以你想要让老夫帮你与八思巴论学?”朱熹看着叶青,嘴角带着笑容。
“先生若是不愿意,那我便请陆九渊先生来燕京便是。”叶青显然不会受朱熹要挟,淡淡道:“如今大宋绝非当年偏安江南的弱宋,北地虽然不像南边那么富裕,但如今而言也是天下太平,不存在任何兵荒马乱的乱象,甚至就连朝廷还为偏安时,一直祸乱百姓的草寇,如今都已经被彻底清除。从南到北,一路行来,虽然说不上十足的安全,但最起码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一人行百人随,一个商队想要远点儿货物还需要顾上少说几十个,多则上百、几百人来护送。”
朱熹浑浊的眼睛默默不语的看着叶青,想了下后问道:“能否告诉老夫,完颜珣邀请你为何事儿?”
“完颜珣帝位得来不正,若是想要让金国官员上下信服,让天下人相信他才是金国的正主皇帝,那么就必须得到大宋与蒙古国的承认。”叶青毫不隐瞒的说道。
“当年夏国也并未被金国承认,但夏国也不享国运……。”朱熹反驳道。
“如今蒙古国强,大宋也咄咄逼人,完颜珣深知如今金国已经成了鱼肉,若是他还不知道要靠示好纳贡来讨好蒙、宋,那么他这个皇帝还做的长久吗?恐怕不等他屁股做热乎了,金国就要被亡了。”叶青淡淡的说道。
朱熹看着叶青的神色,自己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完颜璟……你不打算为完颜璟报仇?”
“亡了金国纳入大宋版图也是给完颜璟报仇,不是吗?”叶青说的极为的理所当然。
朱熹却是不自觉的撇了撇嘴,道:“完颜璟是你的徒弟,一直都对你有尊崇有加,而今完颜璟的皇后与子嗣,也在你叶青的庇护下,你难道……难道真的没有想过要把大宋还给人家孤儿寡吗?到时候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叶青欺人家孤儿寡母?”
“身为宋臣,我叶青又岂能只顾个人之得?”叶青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此时显得颇为大义凛然道:“叶某深受朝廷厚爱与信任,当年二圣所受靖康之耻,也一直被叶某视为平生之耻辱。正所谓君忧臣老、君辱臣死,叶某如今心里只有为二圣雪耻之信念,至于其他,均不在叶某的考虑范围内。”
朱熹若有所思的看着大义凛然、高风亮节的叶青,刚刚叶青所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这世间……论起脸皮厚度来,燕王若是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朱熹冲着叶青竖起大拇指讽刺道。
而燕王却是坦然的接受朱熹对他的“赞许”:“好说、好说,叶某一介武夫,大道理虽不懂,但还是知道忠君爱国乃我辈……。”
“所以完颜珣会邀你前往金国,而铁木真……也会在燕京与你论学后一同前往金国?”朱熹长叹一声,直接忽略了叶青的自我吹捧问道。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基本上就是这样。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不久就是元日,而元日过后春暖花开,完颜珣也不得不防我是不是会为完颜璟报仇,所以他必须在元日前备好厚礼邀我过去……。”叶青抚摸着下巴思索道。
他是昨日才接到完颜珣的邀请,而至于铁木真是不是会前往金国,如今他还不知道,但董晁从金国传来的消息,能够明显看出来,完颜珣如今已经有了要跟原本的金国辽人和好的意向。
“老夫当年为官,若是有燕王所学十之一二,也就不至于仕途不顺了。”朱熹看着叶青,突然之间感慨道:“学问之人,看来还是不太适合为官啊,老夫若是早些顿悟,也或许就不会在这里长叹感慨了。”
“这话说得,夸我您都能够变相的夸出朵花……。”
“老夫的意思是……胸中有正气者不适为官,为人奸诈阴险者官场必备,城府深沉者位居朝堂就高位,一心为民者仕途坎坷,忧国忧社稷者……难展平生志,而燕王集齐了所有为官之道,所以才有今日之高位!”朱熹神情之间带着浓浓的鄙夷,而鄙夷中多少有些许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