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的憋回到了肚子里。
打发走了泼李三的叶青,此时才觉得在马车上,看了那封信后一直憋在心里的怒火,稍微有些平复了下来。
嘴角浮现一抹冷笑,看着在远处等候自己的李习之,而后又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起来后,才缓缓走了过去。
刚刚李习之那番话,算是彻底让叶青在霎那间,明白了史家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心中也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自己这个初入官场的小毛孩儿,跟那些老奸巨猾、金银官场多年、甚至一辈子的老家伙们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史家向自己传递的善意,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李习之最后挑明了他们的条件,那就是让自己不顾赵构给予自己协助虞允文的差事儿,在扬州看几日好戏,从而在虞允文查清实据之后,安排他们的人进入淮南东路的官场,来角逐扬州知府、安抚使、泗州知州三块大肥肉。
自己若是答应了李习之,或者是史家的条件后,恐怕等自己前脚刚刚踏入临安城,史浩后脚就会在赵构面前,状告自己在扬州的不作为了。
再加上有虞允文这个耿直boy的人证,到时候自己即没有尽了皇城司的职责,以及赵构交给自己的差事儿,还会让朝廷派往扬州,准备接替扬州安抚使一职的虞允文一事儿落空。
那么如此一来,自己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恐怕赵构也会觉得自己不堪大用,不会像第一次一般,在史浩这个魏国公跟前,偏袒向自己了。
叶青之所以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正是因为李习之那句,朝廷派遣虞允文来淮南东路的意义非同寻常这句话,原本在马车上的他,因为心里一直想着白纯一事儿,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李习之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毕竟,虞允文身为扬州,乃至整个淮南东路的功臣,如同再生父母般,所以由他来扬州罢免赵师雄、沈法,比起其他人来,自然是要阻力小的多。
虞允文三字,在淮南东路,还是叫的响的,还是有一定的威望的,所以朝廷差遣他过来办差,想必也是想着由他来办,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就是这样明显的朝廷用意,却让叶青忽略了朝廷的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虞允文既然在淮南东路有声望、有威信,那么朝廷差遣他来办差,难道就单单只有这一层的意思吗?
扬州知府、泗州知州,特别是最为重要的安抚使一职,朝廷既然想要让军政两大权分离,那么在赵师雄跟沈法被罢免后,安抚使一职由谁来担任,才是最为合适,才不会引起他人争论呢?
答案就是:虞允文!
朝廷的意图很明显,虞允文办淮南东路的案子,而后由他自己接替淮南东路安抚使一职。
如此一来,淮南东路军政一分,知府与知州不管是谁走马上任,就都不算是众人眼中的肥缺了。
更为重要的是,虞允文因为办了赵师雄跟沈法一事儿,那么他在接替了安抚使一职后,必然是无法跟淮南东路官场上的其他官员同流合污了。
毕竟,谁都知道他是朝廷的人,谁都知道他是破坏了淮南东路规矩的异己,那么与他在官场上相处时,恐怕任谁都会对他带着三分警惕之心吧?
朝廷或者是赵构,就更不用担心分化后的淮南东路,会成为国中国了。
反而还能够牢牢的把淮南东路掌握在手中,而且还能再捞一大笔的银子!
“这特么的是一箭双雕吗?这是一箭好几雕啊!”皇城司叶统领坐在驿所里,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喃喃说道:“直接瓦解了铁板一块的淮南东路官场,而且又有大量的钱收归所有,还有忠心耿耿的人才所用,赵构这货不愧是南渡皇帝啊,这心机,当年一路南逃,看来真是锻炼人啊,这特么锻炼出了一个城府深如海的老东西……不对,帝王啊!”
“对了,皇城司赵构意在整顿,那么到时候皇城司武判在泗州那里的赋税之十之三,通过我之后,岂不是也要落到他赵构手里?而且市舶司乃是泉州蒲家全权掌控,赵构又是其背后的后台,我去……这岂不是拿下赵师雄跟沈法,整个淮南东路的财、军、政,就轻而易举的、结结实实的回到了他赵构,或者是朝廷的手里了?”叶青端着茶杯,喃喃望着窗外:“要不人家能当皇帝呢,而且还是在那种风雨飘摇、险象环生的情境下坐稳皇位,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