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昺布阵观敌之时,元军主将益都淄博副万户王英也来到阵前。此战他密遣精兵潜入敌阵前,发起突袭一战得手,连破其两道沟垒,将敌击退两里。他十分欣喜,一扫这几日的忧虑。前日南军援兵千里来援,尚未上岸便将保定水军一举全歼,全军上下无不骇然。
那日宋军撤走后,王英曾奉命前去阳逻堡察看并收拢残兵。但是当他登上北岸时,却发现阳逻堡四堡皆已尽毁,中堡仍然是大火熊熊已然无法扑灭,远远的便能闻到烤肉的焦臭味儿。几个堡寨周围都铺满了尸体,其中大部分是被炸死、烧死的,尸首四分五裂,惨不忍睹,而街巷中亦有不及逃出被浓烟呛死的,可也被烧的面目全非。
泊在港中的战船东倒西斜半沉于水中,有的连锚都没有收起,缆绳仍系在缆柱上。在寨门处许多战船堆积在一起,显然是争相逃走中相互碰撞导致自沉。而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几乎遮蔽了水面,起码半数人都光着身子,显然面对骤然袭击下他们根本不及穿衣便跳水逃生,又被冰冷的江水冻死。
王英在阳逻堡周围搜寻了半日,也只收拢到二百来人,但皆被吓得傻了。问起事情经过,只知道天降霹雳掀翻了战船,炸毁了营舍,随后便燃起大火。各处立时大乱,大家争相逃命,彼此不能相顾。有人称主将被炸死,并被上岸的南军捡到了印信。
回到城中,获知阳逻堡之战的经过后,众将都是面面相觑。南军有此利器在手,这鄂州城又如何守得住,大家商量了半天以为水军已经毁灭。且大汗死后,新汗迟迟未定,江北援军何时能至遥遥无期。为今之计只有利用南军新到,尚未休整之际,即刻发起决战,击溃当面之敌,解了鄂州城之围,再图后事。
王英计划是以奇兵突破南军左翼后,然后迅速向纵深发展迂回到敌右翼,将其围歼。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南军反应很快,在左翼刚被突破后便舍弃了整条防线大举后撤重整防线。这让他很是吃惊,过去南军总是寸土不让,拼死争夺,其这种断腕之举让自己的计划完全落空。
眼见宋军逃出了自己布下的圈套,王英不免失望,但是当他发现宋军前军换成了身不皮甲,手持奇形兵器的一帮人,且布置的防线纵深只有数道横队,单薄的阵型看似只需一阵便能被冲垮。这反而让他更觉奇怪,搞不清南军要做什么,是摆空城计,还是虚张声势,亦或是给自己设下的圈套。
开工没有回头箭,领兵的可以战死,但不能被吓死。王英于是派出一队轻骑前往试探,没想到他们还未接战便遭了雷劈一般,眼见出战的三个百人队须臾之间便被打的死伤惨重,逃回阵中的只余十余骑,也皆人人带伤,面带惶恐。他心里一阵骇然,自己虽还未到中年,可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但如此场面却还是头次见到。
“将军,末将愿领兵再战!”平阳太原万户张恒施礼道。
“且不要着急,这些南军有古怪!”王英抬手制止道。
“将军你听对面的喊声!”抄儿赤指向对面道。
“是残宋的伪帝来了!”王英侧耳一听,对面阵营中不断高呼‘我皇威武’,他皱皱眉道。
对于残宋的伪帝,王英和在场的诸将都不陌生,可谓是虽未谋面,却久闻其名。琼州与湖广行省接界,两下之间的冲突不断,更是爆发了多次大战,但是从未沾过便宜,反而损兵折将,连阿里海牙亲统大军前去讨伐都铩羽而归,此后再不敢掠其锋芒。
“一个小崽子有何可怕!”张恒的万户府是此次整编后才调防龙兴府的,当然也不曾与琼州军交手,只知其还是个孩子,不免轻视道。
“……”王英听了一时不该如何回答。
自己说怕了,那是自毁威名,还怎么带兵。说不怕,这小崽子五岁便指挥三千人攻陷广州城,大掠而去;六岁就指挥水军大败刘深,击毁战船上千艘;七岁当了皇帝,在崖山一战败张弘范,将哥俩儿全宰了,说起来那还是他们的少主;八岁攻陷泉州,州府官员皆被杀,并将蒲氏灭门,家财尽数掠走。唆都不仅战败,还搭上了儿子百家奴。
此后那小崽子连败荆湖、沿海水军,联合安南和占城抗元,导致大败,唆都、李恒命丧安南。当下其也就十四岁,却挥军北征,仅月余镇守江浙行省的四个万户及海道运粮万户府皆被歼灭,江浙行省全部陷落,接着临安、建康、芜湖、江州等下游沿江重镇一一被攻克。这他妈的哪里是小崽子,就是成吉思汗这岁数还不是给仇家追得四处流浪呢!
“张将军还要慎重,万勿轻敌,还需……”抄儿赤的龙兴万户基本等于重建,还是个下万户,战斗力最弱,若非是蒙古人的身份就得被踩死了,可当下也只能低声下气地道。
“都这个时候了,有何可犹豫的,还是看好你的手下不要学了陈奕那厮,届时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张恒却是不领情,打断其的话出言反讥道。
“你……”自己好心好意的劝他,居然反被其辱,抄儿赤大怒,伸手就去拔刀。
“都住手,否则军法从事!”王英沉声道,心中也是极为恼火,平定江南不过十年,就沉浸在酒醉金迷之中,被美酒和女人泡软了骨头,彼此之间争权夺利,以致各军失和,甚至刀兵相向的事情时有发生。
“是!”见主将恼了,两人恨恨的还刀入鞘,施礼道。
“张将军,你以为当如何对敌?”王英压压火气,扭脸问张恒道。
“禀将军,吾以为南军防线羸弱,火器虽犀利,却终难抵御铁骑冲击,不若先以骑军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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