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由于刚刚入手,只查到粗略的情况,详情还得后报。”郑虎臣答道,“当面的敌军以南调的荆湖水师及屯驻广南的兵丁为主力,阿里海牙又以征占城为名征调两万畲族土军及各硐俚兵万人,兵力应在十万人上下,大小战船千艘左右。”
“屯驻广州的征占城之军号称五十万,战船两千艘。但属下已察明实有兵力应在六万人,大小战船六百艘,由唆都和刘深分领水步两军。但是有一事有些奇怪,让人琢磨不透……”
“哦,那两人又搞什么幺蛾子,说说看!”赵昺听了来了兴趣问道。
“陛下,阿里海牙这边是偃旗息鼓暗中调动兵力,而唆都却是大张旗鼓唯恐人不知他们要征讨占城,战船水师更是屯驻在广州湾内,如同示威一般。这即便有不惧占城之意,却也有违兵法之道啊!”郑虎臣说出自己的怀疑道。
“确实反常,可他们是要做什么呢……”赵昺摸摸下巴道,一时也搞不明白他们的用意。
“陛下,应知事前来觐见!”这时王德进来禀告道。他看到郑虎臣已经坐在那里便知没有事儿了,笑了笑冲他微微点点头。
“哦,朕正有事欲与先生相商,快请!”赵昺笑笑道。这几日他心中未解的谜团太多了,正需要与个明白人商议,连声相请。
功夫不大,应节严进殿,先与陛下见礼寒暄了几句,便问起战事。赵昺详细讲了经过,又说了当前采取的措施及与众将商议的结果。郑虎臣也把当前获得的最新情报复述了一遍,让应节严了解了当前的形势,及所面临的难题,希望老头儿能给出个答案。
“陛下所虑是担心广州攻占城一路兵马转攻琼州,如此我朝将面临极大的压力,是也不是?”应节严听后沉吟片刻言道。
“先生所言正是,朕正是担心此时,届时我们两面受敌,即便胜了也是兵力大损。而以琼州一地之民力重建官军,将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复国也将遥遥无期了。”老头儿的话正中他的心事,赵昺点点头道。
“陛下,以臣浅见,他们一静一动是欲搅浑这潭水。从而让我们辨不清他们目标,分不清主次,以便浑水摸鱼,乱中取胜!”应节严分析当前的局势道。
“搅浑水?!”赵昺看看郑虎臣,其也是一脸迷惑,皱皱眉反问道。
“对,只有把水搅浑了,他们才能达成攻取琼州,顺利征伐占城的目标。”应节严言道。
“知事以为陛下的判断是正确的?”郑虎臣正正身子道。
“陛下起初的分析不错,但是接连生的事情又让陛下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不决了!”应节严喝了口茶笑笑道。
“先生的话真是一语中的,朕现在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已然失去了对局势的判断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赵昺苦笑着说道。
“陛下并非是迷惑了,而是关心则乱。如今琼州面临着陛下继位以来的一场最大危机,若是败了行朝将被迫撤离,复国更成奢望。正是因为陛下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做出决策时便难免患得患失!”应节严转向小皇帝说道。
“呵呵,先生之言让朕茅塞顿开。但是先生又为何断定只有一路攻琼呢?”赵昺还是希望自己的判断能从应节严那里得到证实,又笑着问道。不过他明白老头儿说的十分正确,自己的心理素质与那些久经考验的老官僚们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更是差远了。现在别说是泰山,就是琼台山塌了,自己都得跳到海里去了。
“陛下,就从唆都一路说起,他们以征占城为名大张旗鼓的调动军队,征募士兵。以臣看来他们虚张声势有两个目的:一是以此掩护荆湖水师南调,那样广州出现大批战船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然后又伪装成商船悄悄离港,同样让人看不出破绽;二者正是他们对陛下十分忌惮,才会一再宣称自己是前去征伐占城的,以免遭到我们的拦截。”应节严略一沉吟说道。
“怕朕?!他们为何要怕朕?”赵昺听了皱皱眉不解地道。
“陛下啊!”应节严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笑道,“刘深在七洲洋被陛下打得全军覆没,只身重伤逃走,不但受到忽必烈的严厉训斥,还在家养了半年多才恢复,他能不怕你吗;再说那唆都刚刚被陛下耍了个溜够,在眼皮底下抢了泉州,儿子也被俘获,围城月余却仍未能夺回城池,一世英名毁于陛下之手,可以说是对陛下又恨又怕!”
“即便如此,他们大可选择悄无声息的的通过琼州外海,不必与我们接战啊!”赵昺转了转脑袋,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陛下问的好。”应节严点头道,“其实陛下早已识破了敌人的计划,阿里海牙正是欲在唆都率领的征占城船队通过时起攻琼之役。而刘深是十分清楚我们琼州水军的战力的,他当然不愿意弄假成真,冒着被我们攻击的风险去给阿里海牙创造机会!”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有矛盾,为求自保才会通过这种手段告诉我们的。但他们若是隐真示假,我们岂不吃了大亏?”赵昺听罢解释有点明白了,唆都和刘深都不想当‘冤大头’,所以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意图,使自己得以顺利通过琼州外海,却将阿里海牙给卖了。即便在应节严那里得到明确的答案,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因为自己真的输不起。
“陛下还是放心不下,那只有把水搅得更混一些了!”这时郑虎臣插言道。
“搅浑水?嗯,很对!”赵昺愣了一下,现在水已经够浑的了,可其还要再搅,再稍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