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方镇军力量不足的情况,地方乡兵很容易坐大,一旦联合起来足以对抗朝廷。而那时朝廷想白用人是不可能的,那需要付出代价的,在财力不足的情况下,给予特权是最为省事和获得支持的。但结果就是又回到汉侯称霸的时期,涌现出不知道多少个汪家。
不过贺惟贤明白自己不能逆着说,而要顺着捋。因为真金一直有一个实现蒙元汉化的梦,在其还是太子的时候为向忽必烈证实自己的统治才能,同时树立一个儒治的典型,曾在江南实验过。另外其还控制国子学,将那里变成培养儒官的机构,为国家推行儒治培养人才。
因此,真金对国子学的发展比较关注,他曾派其近臣李栋、李谦等到国子学掌教事。继位后他又聘名儒人刘因为国子祭酒,还以中书高官史耶律有尚为国子司业。对于蒙古诸王的子弟,真金则是极力劝他们学习汉文化,入国子学。但效果如何,至今也难以看到,双方依然斗得你死我活。
而今双方为了立储之事斗的跟乌眼儿鸡似的,皇后和桑哥一伙联络草原宗王及色目人欲立铁穆耳,而真金及汉臣们意在甘麻剌。让贺惟贤感到好笑的是现在真金自感病情‘好转’,对立储之事很是反感,私下跟他说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汉化大业,却不知自己命不久矣。
想到真金一旦猝然暴毙,贺惟贤都替他愁得慌。他活着时候也许还能暂时压制各派势力,一旦中途死了,大业未成,弄了个半吊子,双方势力就得刀兵相见,弄不好就会再次分裂。一方居汉地,一方居草原,兄弟相残。而那时南朝趁机进兵,蒙元不亡就没了天理。
“大汗之策很好,但臣担心难以实施!”贺惟贤想明白了,但是自己当下的任务是让伯颜失宠,转而又道。
“哦,你有何担心?”真金听了皱眉道。
“臣听闻伯颜与诸位宗王已经暗自达成密议,他支持分封诸王于汉地,诸王听从其调遣。在廷议上只怕会遭到众人的抵制,大汗的良策难以实施下去!”贺惟贤叹口气道。
“他居然暗中勾结诸位?枉我如此信任他,将国事托付于其!”真金愤而道。
“伯颜一向忠心大汗,为国事殚心竭力,臣也只是风闻而已,也许是有人故意陷害,离间其与大汗的关系!”贺惟贤听了赶紧道。其实他倒不是怕了,而是真金现在变得疑神疑鬼,对谁都不大信任。他越是如此解释,真金就越会怀疑,肯定会另遣心腹前去调查,可诸位最近与伯颜过往甚密,也是尽人皆知之事。且风言很多,当然其中也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处甚多,可你想找出这个人,却是难了,自己也不算是胡说。
“哼,无风不起浪!”真金面显狰狞地道。
“大汗还要慎重行事,若传闻是实,他们联手对大汗不利,岂不……”贺惟贤欲言又止道。
“我会妥善安排的!”真金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近些时日,宫中出入的人员甚多,你这几日就在宫中值守,兼领怯薛副万户之职!”
“是,臣领命!”贺惟贤欣喜地施礼谢恩道。他知道怯薛军高层将领皆是由蒙古人担任,而自己一个汉人能担任怯薛军副万户已经是开天辟地之事了。
“坤德殿那边你要留意,但只需派心腹之人监视即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过问,更不要干涉!”真金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叮嘱道。
“是,臣谨遵圣命!”这个命令让贺惟贤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他还是领命道……
让贺惟贤没想到的是坤德殿当夜就出了事情,怯薛质子军百户汪平昌无命入宫,擅闯坤德殿,窥视皇后寝殿被值守的内侍发现。其见事败,杀死内侍和宫女各一名,后被赶来的侍卫擒拿。皇后阔阔真震怒,下令将在京中的汪氏子弟尽皆囚禁。
贺惟贤初时有些恐慌,汪平昌进宫的事情他知道,可其却持有坤德殿的腰牌,绝不是无名入宫。但转念想起真金的话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在阔阔真向真金哭诉后,其已经料到皇后要向汪家人下手,以此要挟汪家尽快撤出西川,以换回在南朝为质的铁穆耳,所以才让自己对坤德殿睁只眼闭只眼,而这业已表明真金持默许和纵容的态度,要给汪家点儿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