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车了!”那边南朝皇帝与迎驾的臣民们相互见礼已毕,前往御帐中更衣,这边礼部**开始催促他们登车,重新整队,准备入城。桑哥见铁穆耳在发愣,赶紧提醒道。
“哦......”魂游天外的铁穆耳这才醒悟过来,左右看看,这时随驾的护军已经开始整队,迎驾的队伍向两边回避,重新排班,准备随迎驾入城。
铁穆耳仍与桑哥同乘一车,此时天光已然大亮,旭日升腾,雾气也渐渐散去,露出蓝汪汪的天空,竟是初冬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殿下,勿要烦恼。南朝人不常说‘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今朝我们战事失利,与其和议不过也是缓兵之计。想当*,成吉思汗不也曾与札木合媾和,而后重新召集部众,终将其攻灭。我们现下做的就是尽快与南朝达成和议,得以获得喘息之机,进而为平定内乱,再整兵马赢得时间。其它的事情皆是微不足道,我们受些委屈,算不得什么。”桑哥见其面带凶相,也担心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便缓言开解道。
“左相说的是,今日之辱,来日必会加倍奉还!”铁穆耳咬牙切齿地道。
说话间,鼓乐声再起,入城仪式开始了。铁穆耳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队伍以骑兵为先导,他们高擎旌旗在前,护卫着皇旗和大纛的仪仗在后,控马小步慢步前进。紧随以后的是步军队伍,他们排着整齐的方阵,肩枪踏步跟进。而后是炮兵,战马拖着口径不一,样式各异的炮车结阵而行。
蒙元使团是跟随还朝的御前护军进京,铁穆耳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但再看今日之军依然感到震撼。那些战马仿佛通晓人性一般,随着鼓点踏步前行,马蹄起落皆如一辙,丝毫不见杂乱。而行进中的步军一个个方队如刀切斧剁一般的严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皆成规矩,落地的脚步声轰然作响,震人心魄。
后面的炮兵方阵让铁穆耳心惊,他知道元军败北大半败于此,那些黑黝黝的炮口曾喷吐着**的火焰,无数大元军兵死在其下,多少坚城在其轰击下轰然倒塌,化作一片片的废墟。而此刻这些透着幽光的铁家伙似乎还带着逼人的煞气,散发着**的气息。
待前引队伍过后,则是护军亲卫护着圣驾的辂车,其后是随行大臣的车驾,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南朝小皇帝的辂车经过,铁穆耳隔帘凝神望去,但见其已经换了冕服,正与同车的大臣说话。而此刻他突然感到一道犀利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低头,仓促间只看到是一位随扈的大将,可那眼神充满让人****的杀气。
“此人乃是南朝小皇帝第一爱将,御前护军都统倪亮,其曾阵斩我朝大将刘深,夺其战船。在崖山逼死张弘范,江东一役大败玉昔帖木儿,符离一战聚歼哈剌哈孙所部,以后战场相遇切不可小觑。”桑哥一直注意着铁穆耳的一举一动,见其眼神躲闪,面露惊惧,向外瞅了眼解释道。
“其真不愧是当世悍将,我与其对视竟心神不稳,只觉煞气逼人!”铁穆耳听罢叹道。
“殿下,你看南朝大军军威甚是雄壮,军纪严整,士气高昂。而我朝最为精锐的怯薛久居中原武威皆无,成了一群权贵子弟的晋身之所,根本无一战之力。而侍卫亲军也是连番败北,损失殆尽。殿下若是能够镇守京畿,大汗必然会将重建侍卫亲军之事委与汝。殿下要把握好机会,能编练出如此一支强军,便能内压诸王,外可震慑南朝,无论局势如何演变皆能立于不败之地。”桑哥言道。
“受教了,他日若能得偿所愿,定不忘左相今日提点!”铁穆耳言道。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想能继承汗位,其实不在意长幼,而在于手中的实力。而今大哥坐镇上都和林,统领漠南诸军,自己虽然在抚军之时与他们过往紧密,但不敢保证在****会站在他这一边。另外要能继承汗位,朝中的大臣和诸王的态度也不能忽视,现下父汗和汉臣们皆支持长兄继位,其若能再得到漠南诸王的支持,自己将无缘汗位。
当下他被调回大都,又被遣到南朝出使,一步踏错就可能回不了京城。当下桑哥连番示好,显然是想与自己结盟,协助自己争夺汗位。铁穆耳正是势单力薄之时,若是能获得其的支持,不仅在钱财方面有了保证,还能获得宗王们的支持,离汗位也就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