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不问,还享受着人间的香火供奉,不觉有愧吗?”
“五哥儿倒是不惧鬼神,连菩萨也敢问罪!”谢枋得摇头苦笑道。
“吾又不有求于他,怕他们作甚。他们反而应该主动示好于我,否则就拆了他们的庙宇,毁了他们的塑像,看他们能耐我何!”赵昺嬉笑着道。
“五哥儿有上天护佑,自然不惧他们,我等确是凡胎肉体,却是不敢啊!”谢枋得讪笑道。
“俗话说:不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那些每日求神拜佛的不是坏事做的太多,就是所求太甚,要不然怎么舍得家财来布施,以求得片刻心安。而今这些和尚也是只顾敛财,荒于佛事,早就忘了自己本分。他们本应行脚世间,托钵化斋,为众生解忧,以得饱食。现下守在庙中,靠着世人供养,吃得一个个满肚肥肠,肥头大耳,只做些表面的功课,神佛估计都厌烦了他们!”赵昺道。
“是啊,他们已经失去了佛心,忘了本分,不能称为佛门弟子了。”王应麟也叹道。
“看看灵塔前点的蜡烛,足有儿臂粗细,一根不下千钱,这一夜所耗恐怕百贯不止。而这山中诸多庙宇只香火钱就要数千贯,足够上千平常百姓之家一月所耗之资了。”赵昺极为痛心道。
“五哥儿日常帐中一夜也只以三支蜡烛为限,所为确是军国大事,而这许多却只为虚无缥缈的神佛,不若这些泥胎!”倪亮不忿地道。
“吾看五哥儿却是如当初的金地藏,从前朝野对五哥儿多有非议,此番随扈出征,日日伴在五哥儿身边,才觉那些皆是谣传。”王应麟感叹道,“五哥儿每天粗茶淡饭,吃穿用度与官兵所用无异,每逢大战必至军前。而过去传闻五哥儿贪利好色,可这一年之中,行驾之中皆是侍卫和内侍伴随左右,其中并无一个女眷,其中艰苦与苦修的金地藏无异。”
“不错,我朝收复江南亦有三载,但是五哥儿依旧居于高宗皇帝旧日行宫,并未大兴土木重建皇城。却拨下大笔银钱修缮沿江城池,为安置流民修建房屋数万间,开辟道路千里,兴修水利、整治险工百余处,使得江南受益百姓何止千万,金地藏怎能与五哥儿的功德相较。”谢枋得有些激动地道。
“过誉了!”赵昺向两位拱拱手道,“说吾贪利好色也非空穴来风,我本就爱钱,且敛财有术,每年总有上千万贯入账。说到好色,家中有五位贤妻,比之一般人家也不少了。如此评价吾倒也不算冤枉。”
“五哥儿家财甚巨不假,可以吾所知,除了奉养母亲,用于家用的甚少。除了大婚之时,五哥儿业已数年未添新衣。脚上这双靴子,还是因为小了,今年才换了一双。”陈识时在旁插言道。
“是啊,去岁因为元宵灯会耗费较大,五哥儿还大发雷霆,还是……还是几位娘娘自减所用,填补上了窟窿。想想五哥儿位高极致尚能如此自律,让吾等常常无地自容。”马端临也面带愧色地道。
“汝等在五哥儿身前,得之言传身教,终将受益终身!”王应麟看向二人点点头,他知道这两位皆是官宦子弟。
马端临是当朝吏部尚书马廷鸾之子,不能说是锦衣玉食,可也吃喝不愁。而陈识时是当朝户部尚书陈则翁之子,叔父是兵部尚书陈任翁,堂妹又是陛下宠妃,应该说是朝中的新贵,身上过去总会有些娇贵之气。可而今在陛下身边当差不过两年,能说出这等话来,可见感触颇深。
“倪亮将我从元兵手下救出,背着吾在雨中逃了几十里,连殒命敌手的父亲尸首都未能收敛,彼时他能想到如今自己高官得作吗?”赵昺言道,“想想我们当年一碗白饭能吃饱,途中能有几间草房遮风挡雨,便已经很是知足,只怕谁也没有想到今天我们能重回江南。”见几个人点头,赵昺言道。
“这就如当年屈居于山洞中的金地藏,想着自己一天能有间庙宇修行,收几个弟子传扬佛法,有几亩庙产能够让自己得以温饱。恐怕也未能想到过自己,今日能得到万千信众的供奉,想到自己的弟子们盖起了这等宏伟的殿宇,更没想到弟子们已经忘记了修佛的本心,成了敛财的世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