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伪朝的重臣,必然也成了叛贼的一员,且被视为骨干分子。而德祐帝复辟之后,其即使再善良,也一定会把自己抄家灭族。退一步讲,德祐帝能放过自己,其他拥戴者也不会放过他。
王应麟对此十分明白,历史上的复辟成功者,再温情善良也会杀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他们为了皇位的安全,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者,必须要斩草除根。因此在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站错队,否则迎来的不仅是自己的灾难,而且是整个当今整个朝廷官员的灾难。
进而他又想到,当今圣上幼年继位,掌管朝政十余年,奋发图治,在朝中和军中的威望无两,亲信心腹众多,愿意为其效死的将士无数。他们难道会愿意德祐帝归国,放任其复位?只怕与自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放弃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当权者,去扶植一个可能会将自己宰了的复辟者。
而当今皇帝驱逐了鞑虏,执政期间减免税赋,发展工商,均田分地,造福于民,在民间同样深受爱戴。百姓是信任一个复国中兴的有为之君,还是相信一个被鞑子掳走十多年后回归的亡国之君,用脚丫子想都不会欢迎一个曾将他们带入黑暗和屈辱的废帝,即便他是无辜的。
在皇帝废立中具有话语权的谢老太后在北狩后已经病殒。全皇后掳往大都后,传言被迫出家为尼,成了方外之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生死未知。因此当下度宗的后妃,只有当朝的杨太后可以言及废立。
不谈德祐帝是否尊奉杨太后,只怕都会得到其的诏书。想德祐帝与圣上皆非杨太后亲生子,并无薄厚之分,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圣上是杨太后扶上帝位的,娘俩儿相依为命一起度过了十多年的艰难岁月,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这种感情非常人所能体会到的。
而且当今圣上离开临安时年仅四岁,一直由杨太后养育,他与太后的感情自是也不一般。大家也知陛下自幼待太后甚恭,在京时日日请安,从不懈怠。为了节约开支,皇帝消减宫中费用,但唯独太后的奉例一如从前不曾减少,坤宁宫的人手也没有裁撤。征战归朝后,缴获的珍宝皆是先行送往坤宁宫,让太后先行挑选,余下的才会送入内库。
此外陛下对太后也是无比的信任,离京亲征皆会请太后监国,处理一应国政。试想有这么一个即有本事,又贴心的儿子当皇帝,杨太后当然不会去帮一个废帝复辟。她甚至会考虑帮助皇帝阻挡德祐帝归国,以维护圣上的正统地位。
从各个方面考虑后,王应麟已经可以判定所为的‘真龙’脱困事件,最终就是一场闹剧,德祐帝完全没有可能复辟。而他同样也不想因为帝位之争引发国家动荡,给敌国入侵可乘之机。所以他决心坚定的站在小皇帝的一边,支持他的革新。
“陛下所言正切中要点!”谢枋得也听出王应麟的话语有异,立刻清楚了其的决定,话锋也是一转道,“革新必有动荡,秦时商君初行律法时,秦人也曾血流漂杵,待适应之后,便有了‘民便之’的感触。现下,有些士绅利益受损,不免有些抵触,行为有些激进。但只要讲明道理,惩罚首恶,他们会幡然悔悟,顺应变革的。”
“好,我们君臣一心,千难万险皆能征服,鞑子都被我们一次次击败,逐出淮南,赴京俯首乞和。眼前这点儿事,也不过是大海中的一点波澜,没有什么了不起!”赵昺也明白两人经过思想斗争后,已经决心与他同舟共济,他颔首欣慰地道。
“丹火,快看丹火出现了!”这时桅杆刁斗之上的瞭望哨高声兴奋地喊道。
“陛下,丹火难得一见,今时呈现于圣上之前,真乃天地有灵啊!”王应麟向远山看去,但见黑漆漆的幽谷间,会倏然涌现荧荧亮光。亮光时大时小、时聚时散、忽明忽灭、忽左忽右、或近或远,好像一朵朵跳动的火焰,煞是奇妙无比,转身向陛下施礼贺道。
“呵呵,此乃福兆,陛下亲征凯旋而归,天地同贺,实乃可喜可贺之事!”谢枋得也施礼笑道。
“天地同贺,陛下万世之功。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德见状眼睛一转,高声呼喝道,周围侍奉的小黄门和侍卫们立刻随着行礼拜贺。
“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快山呼声四起,战船上的水手,岸上宿营的护军官兵皆齐声相应,响彻在天地和湖山之间,惊起水鸟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