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我没说不留她,我只是想说……罢了,罢了”常宇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李慕仙身边看着湖面久久不语。
“你可曾想过,你带走了这女娃,那俩老人……”李慕仙终究没忍住看着青衣欲言又止,青衣连忙道:“我留了些银两……”
“这天下穷苦人有多少,你又有多少银两,而且这根本就不是银两的事,你带走了这娃儿,只恐那俩老人时日无多……”李慕仙话没说完,便被常宇喝住:“道长,无需多言”。
李慕仙叹口气摇着手走开了,青衣一脸茫然:“掌柜的,我是做错了什么么,李道长平日不也行善施惠的么,今儿……”
“你自是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常宇三连叹,摆手示意让青衣和那女娃先吃饭。
女娃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嗷嗷哭了起来,说要回家,青衣在旁边耐心的劝说:“你回去会被饿死的……”
常宇看着女娃手里攥着的食物,知她是想拿回去给爷爷奶奶吃,心中一软便道:“带些吃的,咱们陪她回去一趟吧”。
青衣感激的对常宇点了点头,匆匆收拾些食物牵着那女娃往她那村庄走去,常宇跟在后边,不远处的吴中瞧见了,拎着刀就要跟过去,眼前人影一闪,素净拦住他:“你们呆着,我去吧”。
吴中眉头一挑,正欲嚷嚷,素净瞪了他一眼:“没瞧见他现在心情极差么,你那么话痨惹的他心烦”
吴中硬生生的把话又咽了回去,随即往地上一坐:“得嘞,落个清闲喝酒”。
李慕仙走别处走了过来,拿起地上酒壶一饮而尽:“今儿本是大喜之日,青衣这孩子……哎”。
“我草,牛鼻子,你他妈的一人独吞啊”吴中一把抢过酒壶晃了晃不听响,很是暴躁。
“他么的,老子花银子买的酒,喝一壶怎么啦”李慕仙一声吼,吴中一愣,问旁边屠元等人:“他买的么”。
“可不是,今儿道长请的呢”屠元和姬际可嘿嘿笑着,吴中略显尴尬:“喝的有点高,忘了这茬,嘿嘿,道长莫怪啊……”
烈日之下,青衣牵着女娃在前边走着,常宇深一脚浅一脚紧随其后,时而远望空中白云,时而看向田野里劳作的百姓,这可是大中午啊,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身后数十米外,素净头戴斗笠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她知道常宇知道她在,但他没回头也没招呼她,她亦如此,两人早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的相处方式。
女娃所在的村子有些远,阳光太过毒辣,不说路边的草木都被烤的蔫吧的,便是人都感觉要糊掉了,青衣见女娃一脸大汗被晒的通红,左右看了不远处田埂有几棵大树,便过去乘凉。
常宇也跟了过去,树下已有乘凉人,还不少,老老少少六七人,小的不过六七岁,老的已是花甲都是在田里劳作的百姓,每个人晒的黝黑,常宇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无论老少皆瘦骨嶙峋,这些人不过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吃午饭,黑乎乎的窝窝头,就着地头的溪水……
青衣蹲在旁边和他们轻声说着话,常宇只是站在树荫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远处的农田里依然还有顶着烈日在劳作的百姓,佝偻的身体机械一样的动作着,如此这般艰辛只是为了糊口罢了,也仅仅够糊口的,虽说这边风调雨顺收成远比京畿一带好,然而除去各种赋税之后,所余也仅仅只够温饱罢了。
素净没有到树下乘凉,只是在溪边洗了把脸,喝了口水,然后便站在溪边看着树下的常宇。
常宇能感受到素净的目光,甚至能感受到目光里的嘲讽: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连年战乱天灾人祸以至饿殍遍野,然则以常宇的身份即便是这样的年头他依然保持锦衣玉食,顿顿有肉吃有酒喝,想吃什么吃什么,而且有他这种条件的大有人在,可普通老百姓呢?
他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可一旦,连这黑乎乎的窝窝头都没的吃的时候,连溪水都没得吃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我错了!”
常宇轻轻叹口气,旁边的青衣听了一怔,起身走了过来:“掌柜的你……”
“我错了,其实我早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常宇一脸认真的看着青衣:“民不聊生时,造反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