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待等这些平民逃奔到咸阳,那这些人就成了彻彻底底的饥民了,除非咸阳方面任凭自己的子民饿死在咸阳城外,否则,咸阳就只能放粮,这就变相地削弱了咸阳方面的军粮。
魏军这边得到了大批粮食,而咸阳方面却损失了巨量的粮食,此消彼长,魏军在开局就占据了优势地位。
“……待日后我军再次攻陷秦国城池时,故技重施,几番下来,咸阳那边可能连派兵与我军征战的军粮都凑不起来,谈何与我军作战?”说到这里,赵弘润笑了一下,说道:“除非咸阳那边狠下心肠,任凭其子民饿死。……不过这样一来,秦国也绝无可能万众一心与我军交战了。”
司马安静静地听着赵弘润的讲述,他必须承认,这位肃王殿下的策略比他更好,同样也更狠。
他所提出的屠戳建议,其实真正实施的时候,必定会遭到那些秦民的疯狂反扑,这很有可能使他们魏军出现伤亡;而这位肃王殿下呢,看似故意放这些秦民一条生路,实则是将秦国退到了进退两难的火坑。
若救济饥民,就没有足够的军粮,而没有足够的军粮,就没办法出兵击退魏军;若放任饥民饿死,则饥民必定因此憎恨咸阳方面,使秦王失却民心,而失去了民心,秦国还是没办法对十五万魏军造成威胁。
横竖秦国咸阳方面都已经失去了先机,只能被这位肃王殿下牵着鼻子走。
至于放走这四县的秦民,这些秦民会不会加入到咸阳方面的军队,去而复返进攻魏军,对此赵弘润毫不担心——在冰天雪地里,忍饥挨饿跋涉几十里,这些秦人哪怕到了咸阳相信也已精疲力尽,有什么威胁可言?
当然,倘若果真有些秦民加入了秦军,那到时候赵弘润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在他看来,倘若平民拿起了武器,那么好比是其主动放弃了平民身份,在这种情况下,赵弘润自然会视他们是一名秦兵,断无手下留情的可能。
在反复自忖了几番后,司马安信服地点了点头:“殿下高瞻远瞩。”
说到这里,他罕见地开了句玩笑:“殿下急着召末将前来,是想让让末将来当这个恶人吧?”
显而易见,四县的秦民是不会愿意离开自己居住的县城的,更何况还不允许携带粮食与家产,因此,魏军想要驱逐这些秦民,就必须有人站出来充当恶人,恐吓这些秦民。
很有可能在恐吓的过程中,也会出现一些血气方刚的秦人跳出来反抗魏军,到时候,魏军就只能通过武力来镇压。
而这种恶名,自然不适合让名动天下的魏公子润来背负,而魏军中其他人的名声又不够响亮,想来想去,也只有屠戳了乌须部落、羯部落的司马安了。
不过对此,司马安并不在意,毕竟他当年屠戳南燕萧氏的时候,就因此落下了鸩虎、人屠的恶名,对于名声,他早就看开了。
更何况,此番要不是肃王赵弘润拦着、并且提出了更好的建议,他司马安的确想过屠尽四县秦民来震慑秦人,因此,当个恶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了。
面对着司马安的玩笑,赵弘润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他也觉得面前这位大将军是当恶人的极好人选,但司马安的玩笑话,仍让他感觉有些不适,就仿佛是他故意让司马安背黑锅似的。
咳嗽一声,赵弘润岔开了话题:“事实上,本王请召大将军,是为另外一桩事。”
听闻此言,司马安顿时收起了玩笑,正色说道:“还请殿下吩咐。”
只见赵弘润看了一眼司马安与博西勒,沉声说道:“是这样的,我希望大将军率领骑兵,奔袭秦国全境,偷袭防备薄弱的城池,待攻陷城池后,仍旧驱逐城内秦民,至于缴获的粮食,能带走就带走,不能带走,就一把火连同空城烧掉。……再者,本王还希望大将军摧毁沿途所经过的农田、水渠,缴获的农具,一律摧毁……”
听着赵弘润的话,司马安眼中泛起阵阵古怪之色。
他原因为自己已经够狠了,但事实证明,他所谓的狠,在面前这位肃王殿下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眼前这位肃王殿下这才叫狠,这明摆着就是一条亡秦之策啊!
不杀人而亡一国的策略!
“……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令秦国屈服。”目视着司马安,赵弘润沉声说道。
司马安点了点头。
他毫不怀疑,倘若秦王当真死活都不愿服软,定要与魏国鱼死网破。
那么,秦国很有可能会先魏国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