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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怡王赵元俼在中宫大殿发难之前,在中阳行宫东北方向的乾宫殿外,浚水军副将李岌与浚水军骁骑营的营将曹玠正站在殿外的石栏杆旁,目视着中宫方向的那些禁军。
尽管那八百名禁卫此番由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亲自统帅,但这并不意味着李岌与曹玠会全然信任这些禁卫,毕竟正是李钲亲自嘱托他们二人,让他们二人紧盯着那八百禁卫以及数百名内侍监的太监。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中阳行宫外的阳武军,以及那些向中阳行宫运输所需的民夫。
不得不说,一想到潜伏在暗处的萧氏余孽,李岌与曹玠便感到压力倍增,毕竟据他们所了解的情况,他们这三千名浚水军士卒,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实在太少,除非他们认得、熟悉的人,否则,就连面对内侍监的太监,也得心存几分警惕。
真是要命的差事啊……
哎,此番陛下以身作饵,但愿诸事顺利……
对视一眼,李岌与曹玠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忽然,他们面前闪过几个黑影,惊地李岌、曹玠与附近的浚水军士卒们下意识地摸向武器,而待等细看后才发现,那几个黑影,是几名身穿青灰色皮甲的消瘦男子。
肃王殿下的青鸦众?
李岌与曹玠对视一眼,眼眸中的警惕之色稍稍褪去了几分。
对了,此刻在中宫行宫内,浚水军唯一能够信任的力量,就只有青鸦众。
当然,前提是对方是真正的青鸦众,而非是萧氏余孽冒充。
因此,李岌例行公事地质问道:“你们是何人?”
只见那几名青鸦众的领头人举起右手,露出了崭新的合金材质的袖箭——从某种角度来说,似合金材质的袖箭这种由冶造局限量打造的兵器,远比什么证明身份的令牌更具说服力。
“段十三。”那名青鸦众的领头人自我介绍道。
看了一眼眼前那几名青鸦众手腕处的袖箭,李岌与曹玠对视一眼,认可了对方的身份。
毕竟冶造局曾秘密为浚水军锻造新式装备,当时,李岌与曹玠等将领便看到了类似袖箭、臂弩之类的新式远程兵器,只不过袖箭配备于士卒,因此浚水军并没有配置而已。
“有何贵干?”
看在对方是青鸦众的份上,浚水军副将李岌客气地询问道。
只见段十三朝着李岌、曹玠二人抱了抱拳,低声说道:“两位将军,段某方才得到兄弟们传来的消息,得知阳武军正悄然向行宫靠近,请问……这是例令么?据段某所知,贵军已接管行宫的防务……”
听闻此言,李岌与曹玠对视一眼,面色当即变得凝重起来,李岌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何时发生的事?有多少阳武军?”
瞧见李岌与曹玠二人的表情,段十三就仿佛意识了什么,简洁地说道:“半个时辰前,约有十几队,人数在五十人到两百人之间,估摸有近千人。”
“半个时辰前?”李岌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阳武军驻军的位置与中阳行宫的距离,心下暗道不妙。
因为算算时辰,此刻那些目的不明的阳武军,恐怕早已在中阳行宫之外。
就在这时,李岌、曹玠等人忽然听到南面传来几声斥骂,随即,行宫南门方向喧杂声渐起,更有甚者,其中隐隐传来人的喊杀声与兵器的交击声。
果然来了……
与曹玠对视一眼,李岌沉声说道:“曹玠,你去驰援南门。”
“明白。”曹玠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此时在乾宫附近,早有五百骑浚水军骁骑营的骑兵整装待发,曹玠带上这些骑兵,直奔南门。
途中,越发接近南门时,厮杀声便越响,而待等曹玠率队来到坤宫附近时,就已瞧见有几名浚水军士卒跌跌撞撞直奔而来,拦住了他与他身后的骑兵。
“曹(玠)将军,内侍监反了!”
一名浑身鲜血的浚水军士卒恨得说道。
“不得胡说!”曹玠立刻喝止了那名浚水军士卒,避免引起浚水军对内侍监的仇视。
毕竟,内侍监整体是绝不可能背弃魏天子的,只能说,其中混入了一些萧氏余孽,欲混淆视听,挑拨浚水军与内侍监的关系。
“究竟怎么回事?”
在喝止了那名浚水军士卒后,曹玠沉声问道。
只见那名浚水军士卒恨声说道:“方才,内侍监有些小太监送食物到南门,这帮狗贼居然在食物中下药,好些弟兄不慎中招,白白丧生……而且,这群阉贼还打开了南门,放入了阳武军……目前值守在南门的弟兄,正遭到阳武军的进攻,更有一群平民手持兵器,协助阳武军……”
“那皆是反贼!”曹玠沉声说道:“你即刻前往乾宫,将此事禀告于李岌将军,我即刻驰援南门!”
说罢,曹玠一夹马腹,率领着五百骑兵前往南门。
待等他率领五百骑兵赶到南门,果然见南门一带行宫大门敞开,一股阳武军士卒,以及一股身穿平民服饰却手持利刃的家伙,正合力压制地他浚水军的士卒。
见此,曹玠二话不说,便下令麾下骑兵参与厮杀。
在这种时候,他已顾不得是否会出现误伤,但凡是非他浚水军的士卒,皆视为反贼诛杀!
而与此同时,守在乾宫的李岌也得知了那几名浚水军的禀报,一边下令乾宫一带的浚水军全军戒备,一边约束这附近内侍监的太监们回到乾宫内,接受他浚水军的监视。
在安排妥当之后,李岌当即前往中宫,准备将这个消息告知中阳行宫的最高治安长官——三卫军总统领李钲,没想到待等他来到中宫时,却发现宫外的禁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
只见那些禁卫们,此时已将整座中宫团团包围,此时正分作两队,一个个刀剑出鞘,一队面朝宫殿内,一队面朝着宫殿外。
其中,就连他派去监视禁卫军的那数百名浚水军士卒,亦参与其中,神情紧张。
怎么回事?难道……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李岌急地脑门渗出了一层冷汗。
忽然,他瞥了一名禁卫军的统领——靳炬。
对于这名大梁本地贵族出身的禁卫统领,李岌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浚水军就驻扎在大梁城郊,他也不时会入城,因此,时而也会碰到靳炬,二人也一同喝过几次酒,彼此算是都比较知根知底。
“靳炬。”李岌远远喊了一声。
“李(岌)将军?”正面色凝重注视着中宫殿内的靳炬听到了李岌的招呼,回头瞧了几眼,几步紧走了过来。
“殿内发生了何事?”李岌低声问道。
靳炬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对李岌说道:“怡王爷暗中训练了一批女刺客,挟持了陛下与殿内所有人……”
“怡王爷?”李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想破头都想不到,怡王赵元俼竟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事。
他惊声问道:“陛下眼下安危如何?”
回忆起殿内发生的那一幕,靳炬表情古怪地说道:“陛下暂时无恙,怡王爷似乎……唔,他正在讲述一个故事。”
“啊?”李岌听得云里雾里。
见此,靳炬只能隐晦地将他所看到的一幕向李岌解释了一遍,毕竟某些事他可以看、可以听,但是却不好从他嘴里说出口。
他该如何解释?难道他能说,怡王赵元俼也不知吃错了什么,正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破魏天子当年为争夺大位、巩固权利而所做出的一些阴谋?
想了想,靳炬含糊地说道:“总之,中宫这边暂时无恙,我观怡王爷的举动多似逼宫,不像是谋反作乱……李将军,南门莫非有何变故?从方才起,我就听到南面隐隐传来厮杀声。”
听闻此言,李岌思忖了一下,对靳炬说道:“曹玠已前往南门,些许宵小,谅其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出于谨慎考虑,他并没有将实情告诉靳炬,倒不是不信任后者,关键在于中宫局势紧张,他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此时李岌已隐隐有所猜测:南门的叛乱,恐怕并非是怡王赵元俼的安排,而是有萧氏余孽企图浑水摸鱼。
而他职责,是剿灭萧氏余孽,至于怡王赵元俼他们一辈的恩恩怨怨,则交给魏天子、怡王赵元俼、南梁王赵元佐等人自己解决,旁人还是莫要过多干涉为好——毕竟在这件事上干涉,魏天子不见得会领情。
说到底,李岌也是不相信怡王赵元俼会做出谋反作乱的事来。
于是,李岌便将中宫这边的事托付给靳炬,自己则前往维持其余诸宫的秩序,毕竟倘若内侍监内潜藏的萧氏余孽果真有所动作的话,那么,对方的目标对方不止南门。
看着李岌离去,靳炬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随即,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中宫大殿。
怡王爷,卑职……只能帮您到这了。
与几位彼此互有默契的禁卫统领相视一眼,靳炬沉声呵斥地附近的禁卫军士卒:“皆不得擅动!”
而与此同时在中宫大殿内,殿内依旧鸦雀无声。
成百上千的宾客们此刻早已忘却了被麻药麻痹的身体,一个个面面相觑,静静地观望着事态的演变。
事情发展到眼下这种地步,相信大殿内的众多宾客陆续也看出来了,即怡王赵元俼并没有谋反作乱的意思,而是想替当年南燕侯萧博远谋反一案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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