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了联系,二人在丹水下游的一片林子里见了面。
待来到约定的地点,冯颋发现仅只有暴鸢与其护卫,却不见靳黈的踪影,心中颇有些纳闷,问道:“靳黈呢?”
“不清楚。”暴鸢摇了摇头,说道:“前两日,靳黈的余部还部署在泫氏城通往孟门关的那条狭道,据在那片山林埋伏了两天两宿,原以为魏公子润会派兵袭击孟门关的后方,没想到……白费工夫。”
听闻此言,冯颋哑然失笑。
要知道在近几日这种天气下,在山林里埋伏两天两宿,这可不容易,毕竟盆地地带晚上的温度与白天的差距非常大。
“靳黈这是要拼命啊。”冯颋摇了摇头,随即释然般笑道:“也难怪,皮牢关、泫氏城,他接连在那位魏公子润手中吃了两场败仗,想来是迫不及待要挽回些颜面……”
“败仗……么?”暴鸢咂了咂嘴,随即似笑非笑地说道:“听说你在丹水见识到商水游马的恐怖了?”
听闻此言,冯颋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在瞥了一眼暴鸢后,颇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啊,出乎预料……在那支厚甲魏骑面前,步兵简直是毫无抵挡之力,只是一眨眼,整条防线都被撕裂,此刻回想起来,我仍心有余悸……不过这支魏骑的耐力有点问题。”
暴鸢闻言不以为意地说道:“人马皆披着刀枪不入的厚甲,马力如何能持久?不过……不知你是否看到魏军的战术,那支游马魏骑,几乎都是与步兵一起出动,当游马魏骑跑不动了、陷入重围的时候,魏军的步兵及时地插上,援护了这支骑兵……这个想法,相当出色啊。”
“……”冯颋诧异地看了一眼暴鸢。
可能是猜到了冯颋的心思,暴鸢笑着说道:“我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只是觉得,商水游马这支魏骑,相当出色。……你也见识过了,这支魏骑在战场上那横行无阻的霸道。”
冯颋徐徐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道:“你莫非想效仿商水游马,也筹建一支这样的骑兵?……拾人牙慧这种事,啧。”
“那又怎样?”暴鸢笑着说道:“魏国曾经不也效仿我国的骑兵,私下筹建了砀郡游马么?……我大韩不缺战马,魏公子润能筹建五千骑重甲骑兵,我大韩就能筹建五万骑。”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几许神往之色,喃喃说道:“试想一下,五万骑这样的骑兵,若出兵北原……北燕外的山戎、东胡,上谷外的林胡,雁门外的大戎、小戎、北狄,这位外戎何足惧哉?”
说着这话时,暴鸢眯了眯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不可否认他是有私心的。
要知道,韩国虽然强大,但是收到的外部威胁也远比魏国要大,魏国曾经顶多只有一个三川的川戎,可韩国呢,北方高原上到处都是垂涎韩国富饶的外戎,正因为这样,北原十豪中最擅战的三位,一直以来都坐镇雁门、上谷、北燕三地,确保外戎无法威胁到韩国。
倘若效仿魏国的游马重骑,韩国也组建一支重骑兵,暴鸢自认为能够重创北方的外戎,而这些外戎一旦遭到重创,雁门守、上谷守这两位效忠韩王然的北原十豪就解放了,到时候,就算是釐侯韩武,也没有理由再强行让这两位驻守在韩国的北疆。
而雁门守、上谷守这两位北原十豪若是返回邯郸,暴鸢绝不相信还有人能够撼动他所效忠的主君韩王然的地位。
显然,冯颋也是猜到了暴鸢的意图,当即将话题又兜了回来:“想效仿商水游马组建一支那样的骑兵,花费可不小……先不说这个了,那位魏公子润那边,有什么动静么?”
“毫无动静。”暴鸢摇了摇头,说道:“最近几日,魏军被你我两军的骑兵骚扰地厉害,一出动就是千人队,而且出动频繁,也不晓得是不是打算与我军骑兵争夺外野。”
“用步兵与骑兵争夺外野?”冯颋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表示魏军想得有点多。
不过在仔细思忖之后,他便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不太对啊……这都快十一月了,那位魏公子润,难不成是打算困守这一带?可……可他没有粮草,十万魏军难道喝西北风么?”
“对此我也是想不通啊。”暴鸢闻言感慨地说道:“按照常理,魏公子要么打高狼,要么打孟门关,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他攻打高狼的可能较大。……我曾以为,他在率军踏平了你的丹水大营后就会选择撤兵,可没想到,他居然按兵不动……难不成,他打算用泫氏城内那些平民充当军粮么?这可有点……”
“那不至于。”冯颋摇了摇头说道:“魏公子润麾下的魏军,军纪严明,一路上也从未听说他们抢掠我国的平民……我怀疑,他可能有什么诡计。”
“魏军的一切举动,皆在你我麾下骑兵的监视下,我就不信他有什么办法,能在你我眼皮底下偷袭高狼。”暴鸢笑着说道。
“说得也是。”冯颋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笑了一阵,不知为何,脸上的笑容皆徐徐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沉默了良久,暴鸢舔了舔嘴唇,忽然问道:“魏军那些派出来的千人队斥候……你说他们回到泫氏城了么?”
“好似没有相关的禀报……”冯颋咽了咽唾沫,回答道。
对视了一阵,暴鸢与冯颋相视无言。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