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扫视着暴鸢与靳黈,上党守冯颋语气莫名地问道:“明明是前后夹击这股魏军,可最终却被对方重创,损兵折将……”
听了冯颋的询问,暴鸢闭着眼睛不说话,而靳黈则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忧心忡忡地说道:“魏公子润,是我等小瞧了他。”
说着,他一边小口抿酒,一边向冯颋详细地讲述十月二十一日那场泫氏城之战的经过,当说到魏军用数百桶装满清水的木桶便诈取了泫氏城的西城墙时,靳黈面色涨红,脸上尽是羞惭之色,羞愤地向冯颋解释了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
上党守冯颋并没有笑话靳黈,因为他与靳黈皆是韩国釐侯韩武一系的将军,并且以往私交也不错,更何况,他自认为即便是他当时摆在靳黈的位置,多半也会做出类似的错误判断。
只能说,并非靳黈智短,而是那位魏公子姬润太过于狡猾。
毕竟在当时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魏军可是向泫氏城抛射了数十枚石油桶弹,顺利地勾起了靳黈军兵将对这种木桶的恐惧。在这种情况下,任谁看到魏军再一次向己抛投数百只木桶,都会误以为是那种可以制造可怕大火的木桶,谁会想到这其中竟然有诈呢?
“如此看来,那位魏公子润,并非是单凭蛮力之人……”
冯颋不禁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倘若那位魏公子姬润只是单凭魏军的勇武,那么,这个敌人其实并不难对付。
但靳黈的遭遇充分证明,那位魏公子姬润非但拥有强大的军队,而且其本人亦善于用计耍诈,这就比较棘手了,因为这样一来,很难推测对方的真实意图。
打个比方说,倘若魏军单凭那种可怕的石油桶弹来攻城,那么韩军只要注意着前方上空是否有这类木桶抛投过来即可,一旦发现就即刻退离,事实上这样并不会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但是,魏公子姬润却在这招中加入了诈计,使得韩军兵将们若再次看到这类木桶时,他们第一反应是要猜,那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
若是韩军兵将们猜对了,魏军其实就只是损失了数百只木桶而已,不痛不痒;可若是韩军兵将们猜错了,这就麻烦了,要么是身陷火海、伤亡惨重,要么就是步上靳黈的后尘,被数百只装着清水的木桶吓得屁滚尿流,半辈子的英明丧尽。
“泫氏城的失陷,大致情况冯某了解了,那么……”
在仔细听完了靳黈的讲述后,冯颋将目光投向暴鸢,语气莫名地说道:“那么,暴鸢上将军的三万骑兵,又是怎么在魏军手中折损大半的呢?……据我所知,魏军可都是步兵。”
听闻此言,暴鸢这才睁开眼睛,嘴里呼出几丝酒气,瓮声说道:“魏公子润,有一支……不知该如何来形容的骑兵。”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回忆着那日战场上游马重骑横冲直撞、横扫整个战场时的霸道,语气莫名地说道:“这支骑兵,与我大韩的骑兵不同,非但马背上的骑士身穿着厚重的铠甲,就连其胯下的战马,亦披着铁甲……”
在他讲述的时候,冯颋与靳黈皆聚精会神地听着,因为就算是靳黈,事实上也不清楚城外的暴鸢军三万骑兵,为何会折在魏军步兵手中。
“……当某麾下部将率军冲击魏军的防线时,这支魏骑从西翼杀出,只是一个冲锋,便击溃了彰武麾下五千名骑兵……前后可能只是数十息的工夫,彰武所率的五千名骑兵,全军覆没……”暴鸢面无表情地讲述道。
冯颋与靳黈对视一眼,感觉很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想要使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全军覆没,魏军最起码得数倍的骑兵,并且,魏军骑兵最后也得付出至少六成的伤亡。
“那支魏骑有多少人?战损几何?”冯颋正色问道。
暴鸢轻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大概五千骑吧,至于战损……呵,或许有个数十骑?”
“数、数十骑?!”
纵然是看似风轻云淡的冯颋,在听到暴鸢的话后,亦惊地倒抽一口冷气,同时,他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暴鸢,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说笑吧?
暴鸢看到了冯颋与靳黈二人那目瞪口呆的表情,猜到了二人的心思,自嘲说道:“若不是亲眼目睹,我亦不信……更骇人的是,这支魏骑在击破彰武之后,又接连击破了华昌、李邯,若非李邯见情况不对,不惜代价使剩余的骑兵脱战,可能我军的战损还要更多……”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正色说道:“两位,这支魏骑,全然不同于我等对骑兵的认识,它……不曾亲眼见过它的人,无法想象在战场上,若作为它的对手,是何等的无力,刀枪不入、箭矢不侵,我军士卒……对它毫无办法。”
“……”
冯颋与靳黈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根据暴鸢的描述,他们意识到魏国已研究出了一种新型的骑兵。
一支真正意义上所向披靡的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