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垂拱殿时,赵弘润着实松了口气。
事实上他也明白,他父皇不是不在意他与玉珑偷偷跑到那座废宫,也不是不在意玉珑公主突然叫出的那句是父皇你杀了我娘,说到底,只是因为陇西魏氏即将抵达魏国,他父皇无暇旁顾罢了。
否则,触及魏天子心中的逆鳞,恐怕不是这么简简单单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毕竟赵弘润心中很清楚,他家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明白归明白,待回到肃王府后,赵弘润仍然不得不挑好听的话向沈淑妃与玉珑公主解释这件事。
“什么?弘润你是说,那只是我梦里的臆想?”
在听到赵弘润的话后,玉珑公主显得很吃惊,有些呆若木鸡的意思。
赵弘润不想欺骗她,但也不希望玉珑公主继续因为这件事而伤神,因此他模凌两可地说道:“父皇杀了萧淑嫒,这事你自己信么?”
“我……”玉珑公主显得有些犹豫。
也难怪,毕竟近十几年来,魏天子在朝野的形象都是一副宛如明君的模样,纵使是赵弘润曾经也以为,他父皇是一位宽厚豁达甚至有些迂腐的君王,然而后来他才逐渐意识到,他父皇可不是温顺的羔羊,那是一头极其凶猛危险的猛虎,只是这头猛虎,渐渐地藏起了自己锋利的爪牙。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至少,不包括玉珑公主。
“真的吗?……那,太好了……”
玉珑公主的眼眶不禁又再次微微有些泛红。
她这是相信了么?
或许,她的心底仍有怀疑,但是却不想去自视这份怀疑。
想想也是,毕竟虽说魏天子从小不喜欢她,然而玉珑公主却自幼都希望得到那份父爱,因此只要有一线可能,她仍不想去摧毁心中那父亲的形象。
然而,沈淑妃那边就没有这么容易蒙蔽了。
在离开皇宫前,赵弘润又去了一趟凝香宫,他的解释,让小桃与袖香两名宫女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但沈淑妃,却只是坐在一旁淡淡地笑着,对大儿子的解释不置与否,也晓不得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唔,多半是没有信,毕竟沈淑妃是魏天子的枕边人,她当然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什么样的君王。
不过话虽如此,表面上沈淑妃还是正面肯定了赵弘润的说法,并小小地斥责了他一番:宫内,尤其是禁卫驻守的地方,岂是可擅自闯入的地方?
当晚回到肃王府内的书房,赵弘润坐在书桌后,整理着思绪。
尽管不明真相,但他知道,萧淑嫒身故与南燕大将军萧博远通敌谋反一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关联。
只是,这件事不是他能够去触碰的。
萧氏余孽……
赵弘润提笔在书桌上的纸上写下这四个字,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瞧。
在旁,宗卫长卫骄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劝道:“殿下,不宜触碰啊。”
“什么?”赵弘润随口问道。
卫骄苦笑了一下,虽说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家殿下比他想得还要透彻、还要周全,但作为宗卫,又是宗卫长,他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因此,他罕见地用严肃的语气低声说道:“萧氏余孽,与游马是不同的。……您可以恢复游马军的番号,甚至日后为游马平凡,因为砀郡游马,皆是值得敬佩的我大魏男儿汉;但这萧氏余孽,不管他们曾经是否受了什么冤屈,皆不可赦免他们企图颠覆国家的恶意……他们是凶党,是心患,是乱臣贼子。”
赵弘润闻言瞧了一眼卫骄,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想赦免萧氏了?”
“你是在担心玉珑公主吧?”向来莽撞冲动的卫骄,罕见地表露出了他心思细腻的一面。
赵弘润不置与否地轻哼了两声。
的确,正如卫骄所言,赵弘润只是想到了玉珑公主,因为后者的生母就姓萧,因此,他有些担心玉珑公主在得知这件事后的心情。
父亲杀了母亲,娘舅、舅公一支牵连被诛,余党因为愤恨,成为了企图颠覆国家的乱党……好端端的亲情不复存在,甚至变成了彼此对立,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似这种事,他怎么敢让玉珑公主得知?
“卫骄,你说,咱俩方才对她的解释,玉珑她信了么?”赵弘润忍不住问道。
卫骄闻言苦笑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卑职以为,公主信或不信,不是问题,关键在于她是否愿意去相信……”
赵弘润惊讶地瞧了一眼卫骄,忍不住说道:“难得你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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