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天子怒笑起来,怒声斥道:“好一个自力更生!就凭这个连三岁小儿也蒙骗不了的借口,你竟是敢将朕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见赵弘润面色一正,用语气极为镇定的一句话打断了大魏天子。
“只是玩物不是么?”
……
大魏天子闻言一愣,脸上的怒意竟是僵在脸上。
而此时,却见赵弘润抬起头来,用与他稚嫩的外表分外违和的语气正色说道:“那日在文昭殿,父皇训斥皇儿不可玩物丧志。既然父皇以此教导皇儿,想必也决然不会因为区区几件玩物斥责皇儿才是。……究竟皇子的觉悟,与区区玩物,孰高孰低?”
……
大魏天子眯了眯眼,竟是被自己儿子驳地说不出话来。
的确,不管金鳞赬尾与紫竹、泪竹多么珍贵,但本质终归也只是观赏物,赵弘润强行将其定义为玩物也无不可。而尽管此子那所谓的自力更生在大魏天子看来纯粹只是信口开河,可被他这么一说,他还真不能再训斥这名皇子。
否则就会落下皇子的觉悟在天子眼中竟不如区区几件玩物的口实,这对教导其余皇子,可不是什么有助益的事。
眼瞅着天子明明气得火冒三丈,却不能发作,三名中书大臣看得叹为观止。
要知道,他们几个心知肚明,八皇子赵弘润为了报复而糟蹋了大魏天子平日里最喜爱的东西,这不算什么,若是道理上说不通,这位皇子殿下十有八九会被关到宗府面壁思过。
可奇就奇在,这位八殿下还有办法让天子有口难言,有火难以发作。
真才叫本事!
好心计!好说辞!
三位中书大臣叹为观止。
他们原以为这次八殿下会引火烧身,可没想到,弄到最后反而是大魏天子进退两难。
如今,就看这位当朝天子如何招架了。
在三位中书大臣默不作声的关注下,大魏天子赵元偲面色一阵阴晴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真乃千里驹也!……来,朕与皇儿一同烤鱼!”
说罢,赵元偲脸上换上了一副和蔼的笑容,吩咐穆青等十名宗卫道:“尔等速速将池中金鲤捕捞,朕要与皇儿一同烤鱼!”
大魏天子的这番话,令在场众人大为震惊。
撇除从始至终就战战兢兢的穆青等十名宗卫不谈,那三位中书大臣早就有所预料。
要知道赵元偲乃大魏天子,其胸襟气度又岂是区区几件玩物可以左右的?
他们眼神捉狭地望向八殿下,隐隐发现这位从始至终若无其事的八殿下这会儿脸上也露出了吃惊之色。
是的,赵弘润惊呆了。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他父皇赵元偲就算不责罚他,也不可能会这般洒脱、豁达,毕竟这些玩物那可是这位陛下平日里最喜爱的观赏物。
可没想到,赵元偲非但不责怪,反而跟他一起烤鱼,这让赵弘润有种计划被打乱的小慌乱。
真不愧是当皇帝的,这胸襟、这气度,真没话说了……不过,您能维持多久呢?
想到这里,赵弘润故意装出气馁的样子,望着大魏天子由衷感慨道:“父皇真不愧是我大魏天子,胸襟豁达,皇儿万万也赶不上……”
这会儿才想到哄朕开心?晚了!
赵元偲心中冷哼一声,不过话虽如此,能听到这个儿子如此夸赞,作为父亲他心里也颇为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赵弘润从身后拿出一只木匣,恭敬地双手呈上,口中说道:“父皇虽未责怪皇儿,然皇儿心中却难以自处。愿这小小礼物,能博父皇欢心。”
这小子莫非提早已准备了礼物来哄朕?
赵元偲心中纳闷,接过木匣,打开一瞧,却见木匣内装着一株十分赏心悦目的牡丹花。
美中不足的是,这株牡丹并非是连着根一起从土中掘出来的,而是直接被人掐断了茎。
“可惜!”赵元偲是懂得赏花的人,见此皱眉教导道:“皇儿太鲁莽了,这等花岂能……”
说到这里,大魏天子忽然愣住了,心说这个儿子足不能出皇宫,他从哪弄来这株花的?
再仔细一瞧,天子越发感觉这株牡丹格外熟悉,仿佛就是出自他最喜爱的那片花圃。
胸口那熟悉的揪心感再次袭来,赵元偲用微微有些颤抖的右手指着这株花,试探道:“皇儿,这株……这株花你从何得来?”
“就是父皇平日里亲自照顾的那几株之一呀!……皇儿见它开地艳丽,心中欢喜,特地摘下来送于父皇!”赵弘润笑嘻嘻地说道。
大魏天子只感觉眼前一黑,要知道那几株花可是他在空闲时间亲自照料的宝贝。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赵元偲不由地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朕,朕竟然会幼稚地认为此子会迷途知返,好心送朕礼物,没想到……没想到……哈哈哈哈!
这逆子!外表讨人欢喜,这内心,简直就是恶鬼!!
万分心痛的大魏天子,彻底震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