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
谢道清遂看向了王爚。
王爚面色凝重,负手不语。
谢堂道:“唐军战船用火炮勐攻,张世杰的水师乱了阵脚,投降的有一万多人。张世杰只好奔逃到圌山,上书请援。”
留梦炎道:“朝廷何来兵力再支援他?”
“右相如何看?”
“平章公如何说?”
王爚依旧沉默。
留梦炎道:“出击镇江是平章公一力主张了,张世杰也是平章公一力举荐的。如今兵败丧师,平章公却一言不发,这是何意?!”
王爚大怒,道:“国事岂有重于军务者?然而张世杰进师之际,两丞相一人归乡、一人不肯督战,公卿众人议而不决,诸将士无统帅。今张世杰因此而败,臣还有何话可说?!”
留梦炎一听,终于认真参与进了这场议论,不悦道:“王平章公言下之意,战败之责在我不成?”
“你难道不知镇江运河口距临安不远,盖大敌当前之际,若陛下不能亲征,自当有丞相督军,我亦愿亲自督师,因年老而不得行。而你辈不肯为国出力,不知社稷尚堪几败?”
谢道清连忙道:“自是没有官家亲征之理。王卿,当此时节,就不必追究是谁的过错了,张世杰既请援兵,如何处置?”
只见王爚缓缓伏倒,摘下官帽,放在一边。
“王卿?这是何意?”
“臣,既不得其职,又不得其言……乞罢免。”
王爚语气沉痛,说罢,磕了个头。
谢道清吃惊不已,连忙站起身,道:“怎可如此?怎么可如此?王卿不能就这样罢官。”
留梦炎心中暗暗冷笑,懒得再看他们一个想走一个想留,目光又落到了谢堂脸上,思考着该如何到谢堂的别院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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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道兄。”
出了宫,留梦炎便唤住了谢堂。
谢堂正着急忙慌地拎着官袍走,回过头来,讶道:“右相有何指教?”
“我有话想与升道兄相谈,还请拨冗一见?”
谢堂原本像是有急事,此时一愣,却像是原本的急事不办也可以,道:“右相言重了,不如到寒舍一聚?”
留梦炎想去的是他养外室的别院,闻言不由失望,却还是笑应道:“太好了。”
连夜到了吴山谢宅,留梦炎转头四顾,道:“此地似乎是……是先帝赐给……”
“不错,正是当年李逆在临安的宅院。”谢堂道。
留梦炎连忙道:“此非一般人能住之处。”
“哈哈。”
谢堂大笑,招呼留梦炎到大堂坐了。
这堂上所陈列之器物、字画,却全都不是凡品。
“右相是想与我说王爚老儿之事吧?”谢堂不等上茶,已开口道:“他自己老湖涂了,不顾太后议和的主张,打了败仗,却指责右相,简直无理取闹!”
“是啊。”
“右相如何看?”
留梦炎微微沉吟,道:“王爚想走,不妨便让他走。张世杰求援,临安却不宜再调兵了。可封赏张世杰,稳住军心。”
“右相实在。”谢堂就知道留梦炎与他立场相同,不由大喜,道:“王爚想逃命,我姑姑却还想留他,我今夜便想说让他罢官也好,再召回左相,或还可与李逆议和。”
留梦炎问道:“太后还想议和?北边岂能答应?”
“大不了便称臣,官家去帝号,降为江南王。”
“只怕也难啊。”
“右相也听说了吧?瑞国公主如今成了李逆的侧妃。姑姑曾对她有养育之恩,想让她劝一劝李逆。李逆毕竟曾是宋臣,受过先帝重恩,取宋未免不义。”
留梦炎心念一动,问道:“但不知送什么礼物给瑞国公主?”
“右相可有主意?”
“当年先帝在时,曾与我说公主喜欢猫,曾养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狮猫,谢相公以为如何?”
他说话时一直观察着谢堂的反应。
只见谢堂先是讶异,其后是沉思,再是恍然,最后点头不已。
“右相这主意不错。”谢堂举杯笑道。
留梦炎也笑了笑,道:“太后若真决定议和,我愿为使节。”
“右相真是忠忱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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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谢宅,轿子一路平缓地下了吴山,留梦炎眼中已满是振奋之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终于是办成了北边交代的差事,往后在新朝有了靠山,保住前程不难。
唐军所向披靡、舆情司无孔不入,这都不假,但一只猫又脆弱又不值当调动舆情司,还真只有他能找到。
这夜留梦炎睡得很是安心。虽然唐军已夺得运河口,南下临安指日可待,满朝达官贵人皆惶恐。
一场饱觉醒来,再往枢密院,却感到气氛古怪,各官吏窃窃私语。
“发生了何事?”
“禀右相,是有北边的报纸传到临安了。”
“给我看看。”
“这……下官也没有。”
留梦炎冷了脸,道:“拿来。”
“是。”
一张纸从袖子里递了过来。
留梦炎回到公房,摊开那报纸,只见上面写的是《谕顺臣书》。
他目光一凝,仔细地看了起来,末了,还喃喃了一句。
“克己奉公,尽忠职守……这说的岂不正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