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期还未出声,旁边的赵当家接口道:“老夫愿分你五成!”
“五成五!”钱当家一咬牙。
赵当家:“六成!”
钱当家猛地一瞪赵当家,站起身一拍桌子,怒道:“姓赵的,你这是非要跟老子过不去?”
赵当家也猛地站起身,气势上毫不相让:“姓钱的,咱们现在各凭本事,价高者得,有本事你继续往上加!”
钱当家:“六成五!”
赵当家:“七成!”
钱当家:“姓赵的,你莫要欺人太甚!不就是仗着你赵家朝中有人吗?”
赵当家:“姓钱的,老子就仗势了,你能怎么着?”
钱当家:“七成五!”
赵当家:“八成!”
“你?”钱当家脸红脖子粗,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家底不如人,权势也不如人,又能如何?只能愤愤一甩袖转身离去。
“哈哈,”赵当家得意大笑,“钱当家,慢走不送!到时戏出来了,送您两张贵宾票!欢迎前来指点!”
价钱已谈妥,只差一些细节,纪子期和赵当家很快就敲定下来,并约了明日去赵家戏院,准备制作山洪暴发的道具。
扬眉吐气的赵当家走后,掌珠咋舌道:“想不到这商人之间,有时也如朝廷官员一般,表面上看起来和气一团,实际上暗地里却斗得你死我活!”
纪子期道:“呵呵,官场也好,商场也罢,有利益纷争的地方,大家的嘴脸都是一样的!”
掌珠看她一眼,忽然道:“子期,其实你心中一早就属意的是赵家戏园吧!”
纪子期笑问:“阿功何出此言?”
掌珠道:“既然商场如官场,想必某些手段是相通的。父皇在宫中,当想推行某些政策,而遇到阻碍时。
便会选两位无论是政治见解,还是性格脾性,都一向不和的大臣召进宫中。
再适当用言语挑起二人的心结后,一方为了反对另一方,便会赞同父皇的政策。
这样一来,父皇的政策要推行开来,就会少了许多阻碍!
你刚刚所用的,不也是类似的法子吗?
两家戏班子同一行业,不管面上看起来如何和睦,自是早就暗里斗得你死我活了。
你用垄断二字挑起二人心中的心结,这样一来,两人必不会相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否则咱们怎么可能拿得到八成的分成?”
纪子期恭维道:“呵呵,那也是阿功配合得好,才能这么顺利地就拿到八成的分成!”
掌珠似是轻哼了一声,“我都看了这几日了,若是还不明白,那实在是愚笨到家了!”
纪子期本想再夸她两句,事实上,她心里确实被掌珠的聪明给惊了一下,丝毫不比黎渊差,甚至比黎渊还强上几分。
若是身为皇子,定会是黎渊争夺皇位的最强劲的对手!
不过见掌珠对自己要求颇高,若她强行再夸下去,夸奖就会被成讽刺了,这一想,就收回了刚刚想夸奖她的话。
黄老板的书坊中,已经连续几天都在加印“二狗寻亲记”的话本子,但仍然是供不应求,这让他每天都乐呵呵地合不拢嘴。
按纪子期的要求,第二批开始,只要卖出的银子,就每日结算给她。
纪子期已经收了三天的银子了,但这仍只够一行二十几人的食住费用。
没办法,既然要借掌珠的名头,自然要护着她的安危,虽然并没有要暴露她身份的意思,所以这二十个吃闲饭的人,纪子期也只得忍了。
赵家戏园的排戏只花了三天就排好了,第四日即可上映,跟纪子期原来预定的时间差不多。
戏票从两人商定那天,就开始对外发售了。
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十两银子一张的戏票,在消息发出去后,不到两个时辰,接连三天的票,都被抢空了。
那些雅间雅房最贵的一间,被炒到了万两。
赵当家在与纪子期签定合约后,心中曾有一丝丝的后悔,八成啊,八成,真是肉痛!
但很快就被这预售的火爆给打散了。
预售火爆后,他又有一丝丝的担忧:万一那出来的效果没有想像中的好,怎么办?
不过很快的,就被演出前一天的实地排演效果给惊到了。
赵当家的后悔万分,十两银子一张,才十两银子一张,实在是太亏了!而且一卖就卖了三天的票!
赵当家的心痛不已,那可是多少银子啊!
他心中暗自想着要与纪子期商量后面再演出的场次必须提价的事情。
火爆全城的“二狗寻亲记”,终于排成戏上映了。
当黑色帘幕一升上去,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是真实的乡村生活。
房子用木头搭建的,木屋子外边是一片翠绿的草地,有满地的鲜花,有郁郁的树林。
草地是真实的,鲜花是真实的,树林也是真实的。
这些都是从野外挖回来的,鲜花和树林用养盆景的钵子装起来,保持着它的生命力。
许是因为那鲜花是真实的缘故,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几只蝴蝶,点缀在其间,竟好似真的去到了乡野一般。
台下的观众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戏园子里,有如此真实的背景,安静而美丽。
一段温馨的画面后,转到了某一天的夜晚,突然一道刺眼白光闪过,所有观众都不由闭上了眼。
然后是一声轰隆隆巨响,众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一会下起了倾盆的暴雨。
下面还捂着耳的观众齐齐张大了嘴,居然是真的在下雨,很快整个小木屋被雨水淹没了一小半。
里面传来一家人的尖叫声惊呼声和哭泣声。
“不会是真的出事了吧?”有些胆小地观众偷偷问旁边的人。
为了演绎真实地被水淹的效果,舞台在纪子期的建议下,加多了一个暗层。
雨开始下的时候,上面这层便开始慢慢往下降了约二尺。
不一会,远处涌来了滔天巨浪,原来是山洪爆发了,整个屋子全被淹在了水中,只有绿树露着半截的树梢。
下面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水中漫漫浮起了几兄弟姐妹的头。
洪水退去后,夹层又悄悄地升至原样。
舞台上的戏很快就演至二狗与兄弟姐妹失散的戏码,底下观众从开始被水淹那一刻开始,已有不少人小声啜泣起来。
仅管早已看到话本子,但通过语言描述而自行想像的,哪及得上真实的场景?
何况这场景,是刚刚见过南秦水患的纪子期和掌珠二人,根据现实制造出来的,比起凭空相像的,自是更能打动人心。
二狗与兄弟姐妹失散的戏码,通过舞台上戏班子各优秀戏子的演绎,更是精彩万分,催人泪下。
台上的人哭成了泪人儿,台下的人,也哭成了海。
紧接的每一出,都牵动着众人的心,随着台上主角的喜而喜,悲而悲。
最后,戏在一出皆大欢喜中落幕,台下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
不少富家小姐和少爷们纷纷打赏,贵宾席的打赏最高一位给了百金。
光这一出戏下来,纪子期和掌珠已分到了差不多三万两的银子。
三万两银子对以前的掌珠来说,根本只是个数字上的概念,她根本没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而且她拥有的那些珠钗首饰,哪一样拿出去不是值百金千金,甚至更多。
可自己赚钱的感觉,怎么同爹娘给的呢?那种满足感与自豪感,与钱多钱少根本没有半分关系!
这批银子马上就要送到南秦,纪子期看着掌珠脸上强忍住的不舍,从中取了五十两递给她,“阿功,这是你的工钱!”
掌珠指着自己,不顾形象地张大嘴,“给我的工钱!”
“是的!”纪子期点点头,“你可以将它用香囊装起来,放在枕头边。”
“真的可以给我吗?”掌珠声音有丝激动。
“嗯。”纪子期再次点点头。
“那你为何没有?”掌珠奇道。
纪子期道:“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赚到银子了!”
掌珠接受了她的说法,又问道:“第一次赚到的银子都得用香囊装起来吗?”
“别人不知道,我第一次赚到钱的时候是这样的。”何止是放在枕头边,而是将钱从银行里取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亲了无数遍,拍了数张照向所有认识的人炫耀了一番,放在枕边陪了自己三天三夜后,才恋恋不舍地又存入了银行,纪子期心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掌珠眉开眼笑,以往的骄傲凌厉突然间散去了不少,就像是个真正的十五六岁的少女!
戏连演了三天,纪子期已经收到了约十五万两的银子,每收到一批除了留上部分生活费用外,便让随行的侍从立马送往南秦。
这下掌珠的侍卫终于派上用场了,不然哪里能一天派两个人走,反正人多,走几个还可以省点饭钱。
纪子期在心中深深指责自己的无耻,居然连几个人的饭钱也算计进来。
书坊黄掌柜的办事能力确实非常不错,整个拍卖现场布置得高雅大方,不落一丝俗套。
黄掌柜当时被纪子期一忽悠,头脑一热,当场就答应这拍卖会的银子由他先垫付。
等回了书坊后,才意识到自己答应得有些太冲动了。
他倒不是担心受骗,这掌珠公主亲笔推荐信存不存在无法判断,但二狗寻亲记的手稿肯定是真实存在的。
黄掌柜主要是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商人,自认精明,居然折在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儿手里,心里对自己有些不痛快而已。
不过他这人有个好处,凡事想得开,睡了一晚上后,就将这不痛快抛到了脑后,转而认认真真地进行拍卖会的事宜。
来到拍卖会的贵人,虽然不少都是因为看过戏,且都是冲着掌珠公主墨宝而来,但看到场地布置无一点商人的庸俗后,脸上都露出满意神色,大有不枉此行之意。
拍卖场地是个两层楼的场地,里面布局成半圆形,楼上是雅间,拍卖场所在楼下。
负责拍卖的是个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者,满头白发,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据黄掌柜说,这老者是这行当里最优秀的拍卖者,经他所成交的,均比别人成交高出一成以上。
当然,要价也是最贵的。
纪子期对此表示理解,有能力者,要价高点是正常的。
两人并没有露面,而是让黄掌柜的给她们留了一间雅间,在里面观看。
“这间雅间要是给外人,至少也能有一千两银子吧!”一向视钱财为粪土的掌珠公主,在进了雅间后,居然皱了一下眉,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纪子期着实给惊到了,这还是她心目中骄傲又美丽的掌珠公主吗?
这一想,她不由为自己深深担忧起来,貌似她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吧?
若是被皇帝陛下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掌珠,现在居然会为了一千两银子而心痛,估计砍了她的心都有了。
“呵呵,阿功,”纪子期赶紧呵呵道:“这做人要松弛有度,咱们前些日子繃得太紧,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就得好好享受享受,放松一下!
这人有了精神,才能更好地做好后面的事情,毕竟咱们后面还有好多场硬仗要打!”
两人谈话间,楼下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
最先拍卖的是几位主演穿过的衣裳,纪子期没料到,几件破衣裳,居然也拍出了平均一万两一件的天价。
看来这南安,如后世的广东人一样,到处是隐形的富豪。
不只是她,掌珠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以前的她,若说为了一件漂亮衣裳,花上万两银子实在不算啥。
可现在只是几件破衣裳,而且,还是别人穿过的,居然也愿意花万两银子去买!
这些人是不是如纪子期所言的,脑壳进水了?
尽忠职守默默站在她身后的阿二,虽然很少开口说话,永远一别冷酷严肃的表情,却不妨碍他心里打着他的小九九:这南安的人,都疯了吧?买件别人穿过的破衣裳回去,是想干啥?
纪子期想一想后世那些疯狂的追星族,别说明星穿过的衣裳,哪怕是擦过汗的纸巾,都可以视若珍宝,这一来也就释怀了!
到了手稿拍卖了,掌珠面上神色开始激动起来,因为那里面也有她的功劳。
而且比起最后压筹的那份推荐语,她心里反而更看重这份手稿!
“子期,你说这份手稿能拍出多少银子?”掌珠声音中有丝迫切。
“这个不好猜啊,怎么的,也得有,几万吧?”纪子期心中也有些紧张,毕竟这次在南安的筹款,最后这两样的拍卖成绩,直接决定了这次的筹款的结果。
“二狗寻亲记原手稿,底价三万两!五千两起加!”
“三万两?”掌珠惊呼,“不错了!”
“这初始定价是由拍卖行议定的,这几天忙,还真是忘了问黄掌柜这事!”纪子期也面有喜色,“想不到起价就有三万两,估计拍个十万两左右不成问题!”
如果这份手稿都能拍到十万以上,后面掌珠公主的那份真迹,估计三四十万两不成问题。
再加上戏园子那边的分成,这次的筹款,怎么的也有差不多百万了。
两人心中略定了些,根本无法顾及身后阿二张大的嘴:天啦,这是什么世道,几张破纸就值几万两银子?
底下的价格,已喊到了“十万两”,看那情形,似乎还有继续往上加的趋势!
果然,“十万五千两”,“十一万两”,“十一万五千两”。
“十五万”,是个年青公子的声音,好像从隔壁房传出的。
底下一阵喧哗。
“十五万五千两”,又有人加价。
纪子期和掌珠的心开始怦怦乱跳。
“二十万两”,又是隔壁房。
“二十一万两”,还是刚加价那人。
“三十万两!”依然是隔壁房。
纪子期和掌珠的手握到了一起。
“哇!”全场哗然。
底下负责拍卖的白发老者,拿着小捶子的手也略微抖了一下,正当他想说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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