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笑,言不尽意。
“属下…属下暗中执行任务之时,所见许多人为了掩人耳目,都会以帷帽掩面…”
玄狐实在想不通朱衣男子此话有何深意……
他亦委实无法将自小将她培养成杀手的大姐和那个神出鬼没,嗓音尖利似鬼魅的大人,联系到一起。
如若硬要说出一个必然联系的话,那便是,他们均是唯眼前之人马首是瞻。
朱衣男子神色怡然,语气自得复而开口道:
“那我索性就不与你兜弯子了,你的好大姐与我让你寻的大人,原本就是同一人。”
“可…她二人身形并不相像,大姐看起来体格健壮,头戴的帷帽短小干练,只是单纯做掩面之用,声音听来柔和清冷,
但…那位大人身形似弱柳,黑色帷帽长垂于脚踝,声音时而尖利时而缥缈,行踪诡秘,着实像一只鬼……”
玄狐将心底这二人的不同之处尽数道出,这二人不论何时,在他看来都不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你大姐她那个人呢,最擅长的便是伪装,眼下她只是伪装成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
就是让她扮成男子,你若是不看她的真面目,亦找不出丝毫破绽。
我是见过她真面目的人,亦是目前这世上最为了解她的人。”
朱衣男子语气转而沉重了些许,听来颇有语重心长的意味。
玄狐听完朱衣男子的一席话,心头的震动难以言喻。
这些年来,他虽从未见过大姐的真面目,但大姐除了在幼时日常训练以及杀手选拔之时,会让他觉得有些冷血和可怕之外,其余时候,均待他们宛若家人。
可那位大人,却在他好几次前去打探消息之际,一言不合就对他言语相讥、刀剑相向,他也曾亲眼见她杀人,那人可说是凶横无常,狠毒无道。
现在眼前之人却告诉他,这二人竟是同一人,这让他只觉背脊发凉,细思恐极……
“怎么?觉着甚是震惊?如若你了解过她的过去,就不会觉得意外了,她可是为了利益。连最亲的人都能下得了手的。”
朱衣男子见自己话音一落,玄狐面上的不可置信更深了几分,便继而开口说道:
“这些往事我也不便再与你细说,就说一件离你最近的,
当日在悦宾客栈,让赤蛇等人死于非命的一战你应还记得吧?”
玄狐满腹狐疑地点了点头。
“如若黛鼠她真的现身到场援助,也许他们四人不会尽数归西,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当日作为她替身前去的黄雀,之所以会成为众矢之的,受众军围攻而惨死,不就是因为全心信任她吗?
就像你眼下这般、毫无二心地、信任她……”
朱衣男子刻意将最后一句话加重了些语气,凝视着玄狐,一词一顿地说与他听。
玄狐一时哑然失色,双眸之中霎时充盈着惊惧与不安之色,额间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眼见已要三更天了,我就不旁敲侧击了,你听清楚,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
我想让你坐上黛鼠的位置,反正,在高子玦等人的眼中,那个黛鼠早已死在了悦宾客栈。”
“万万不可,我岂敢越位,大姐知晓后定会十分不悦的……”
玄狐抹去额间汗珠,呼吸稍显急促。
“她自己坐不好这个位置,还不准我知人善用吗?”
朱衣男子眼中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阴狠,接着继续说道:
“不论她是这吉光门中头号杀手黛鼠,还是潜藏于暗处似魑魅的无名大人,
她已不止一次忤逆了我的命令,亦不止一次让我寻不见人了,
所以…我要你接替她!”
玄狐眼见眼前的人凶光毕露的模样,着实生不出勇气来违逆他的命令,
再者,其实,凭心而论,他对坐上首领之位,还颇有期待,便开口问道:
“那…大姐她会如何?”
“放心,她会安然无恙,我只是让她由此位转去另一个更适合她的位置。”
黛鼠呀黛鼠,是时候给你些颜色看看了!
否则,你总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叫我怎么放心将那些暗地里的勾当继续交与你?
“那便好,只是…属下眼下是个只能生存于暗处的人,没有正当的身份名籍……”
玄狐心头先是生出几缕安心,而后又重新为难起来。
“这有何难?你难道忘了,我除了是这吉光门的主人之外,还有一个普天之下皆明了的身份是何了?”
“属下明白!”玄狐豁然开朗,满目了然。
“好,这些时日你就在洛城住下,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是!主人!”
“今后你就可以不用似伏翼般只在夜间出没了,你可知此后在明处遇见我该如何称呼?”
朱衣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色甚是自得。
玄狐抬眸注视着朱衣男子,恭敬却带着浅笑沉声道:
“回陛下,属下心头了然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