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愁没合适的理由灭了师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别打扰他们,由着他们接触,朕要看看,师太傅准备送朕一份怎样的大礼!”
“臣明白了,臣告辞。”
蒋少川出宫的路上,突然觉得,肖浪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熟悉,在哪儿听过呢?
迎面看到容君百走来,阴郁孤傲的神情,浑身都写着“别招惹我。”
蒋少川不喜他的为人,不够磊落,刑讯逼供的手段,让他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同为赵无疆最初的班底,两人交往并不多。
说来也挺奇怪的,容君百本来活跃在人前,赵无疆想培养他成为朝中重臣的,可现在,他却像是在幕后,一直在刑部,做个不上不下的主事,多年也没升官,渐渐淡出百官视线。
倒是蒋少川,暗卫头子,居然活跃在人前,为百官忌惮,朝中举足轻重的重臣。
“容大人好!”
蒋少川主动行礼,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很清楚容君百有多小心眼儿。
“蒋司主,怎么受伤了?
谁那么大胆子,敢对你蒋司主下手?”
蒋少川摸摸脸,呲牙道:“皇上兴致高,和我切磋,我哪儿敢还手呢?
这不,挨一顿揍,不说了,都是泪,我回去上药。”
容君百眼神更沉,闪过诸多情绪,犹如云潮翻滚,让蒋少川看不透。
“蒋司主倒是深得圣宠,本官佩服!”
蒋少川:“……”
这也算是圣宠?
谁稀罕谁拿去,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姓容的怎么想的?
“告辞了,容大人自便!”
话不投机半句多,蒋少川拱拱手,越过他离开。
容君百定定站了许久,知道宦官催促,才重新迈步。
自从楚晏离开,他在朝中活的犹如独行侠似的,不与任何人来往,孤僻至此,赵无疆因为他说萧天爱的坏话,也疏远了他,很多时候,容君百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似的,没有一点儿光亮。
赵无疆发泄心里的喜悦,许久才沉下心来处理朝政,荣君百就在此时觐见。
“臣容君百,参见皇上。”
“容爱卿,有事儿吗?”
赵无疆看着手里的折子,头也没抬,淡淡问道。
容君百心中苦涩,“刑部一些事情,臣查到几个北戎的探子,请皇上示下,要不要抓捕归案?”
“具体折子呈上来,朕看看再说。”
容君百双颊紧绷:“臣可以亲自和皇上说清楚的,折子太慢了,耽误事儿。”
赵无疆这才抬头,心中也是复杂难言,曾经他很看好容君百,把他从戏班子里脱离出来,一步步扶持到朝中重臣,可惜,因为爱爱的事情,他看到容君百,就想起自己做的蠢事儿。
虽说不该怀疑爱爱,但是他的挑唆,也沾了一部分原因。
人都习惯性地把自己的错误迁怒在别人身上,赵无疆不是圣人,痛失所爱,知道自己是迁怒,却控制不住。
“君百,你在刑部时候不短了,有没有心思动一下位置?
地方空缺一个知府长吏,一府的二把手,你可以出去走走。”
容君百苦涩一笑:“皇上要把臣打发远远的,见一眼都不愿意的吗?”
赵无疆叹气:“朕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朕也控制不住,离开这里,对你也有好处。”
容君百鼓足勇气,“可臣只想离着皇上更近一些。”
赵无疆瞬间沉下脸,挥手让宫人退下,问他:“容君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容君百站直身子,定定看着他:“臣知道,皇上,臣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
只希望皇上能分出一点点宠爱给臣,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臣都满足了。
臣也知道,皇后娘娘崩逝,您怪臣误会皇后娘娘,心中不喜,臣知错,也甘愿受罚。
可皇后她不配皇上的深情,她让皇上伤心,没有容人之量,不是好的皇后,皇上您该放下了。”
赵无疆不敢相信,容君百对他,居然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有种被亵渎的感觉,怒道:“容君百,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容君百跪下,“臣知道的,皇上要让臣离开,不如赐臣一死,死在皇上手里,臣死而无憾。”
赵无疆深深吸气,压下怒意,“那你就一辈子呆在刑部吧,无事不需要见朕,退下!”
容君百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的眉眼镌刻在心底,那种绝望又深沉的感情,让赵无疆有些动容。
可惜,他容不下一个男人,怀着这种心思,只会让他恶心,没杀他已经是看在他多年忠于自己的份儿上。
“皇上,请多保重,君百告退。”
容君百三跪九叩,赵无疆心情复杂,看着他颓然离开,像是唯一的支撑倒下似的,心中不忍,最终闭上双眸,不再看他。
他知道,容君百这一走,恐怕就是永别,他已经心存死志,唯一的念想破灭,活着已经是一种煎熬。
就像是爱爱刚离开那段日子,他夜夜难眠,闭上眼就是漫天的大火,她笑中带泪,决绝关上殿门,彻底离开了他。
只有困极了,才能稍稍睡上一个时辰,陈院首为了帮他补身体,头发都白了一半儿。
直到得知她是诈死,赵无疆心中那根弦才松懈一些,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
中秋节是汉人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仅次于新年,北戎就在这一天,正式对大燕宣战,来势极为凶猛,足足二十万将士,全面攻击西北所有的边关要塞,惨烈至极。
消息传到朝中,已经是五天之后,就这还是海东青日夜兼程,才能这么快把消息传来。
第一次开战,双方损失惨重,北戎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城墙下的尸体推挤两米高,鲜血把城墙都染透了。
满朝上下,忧心忡忡,北戎不打则以,一打就是要命的打发,初步战损,仅仅第一天,北戎就死了数万人,而大燕这边也没占多少便宜,守城一方,也死了五千多人,轻伤无数。
翌日早朝,赵无疆和他们分析,“北戎今年的灾情,比朕想象的更严重。
这是他们一惯的打法,一来消耗自己人,减少粮食耗损,二来给咱们极大的压力,最快速度打进来,哪怕攻下一城,也能以战养战,获得补给。
好在这一波进攻,冠军侯调度有方,挡住了北戎,但是接下来的战争会更残酷,诸位爱卿,要有心理准备。”
他和北戎战斗多年,最了解北戎,一番话让朝臣们更添忧虑。
成国公站出来,声音洪亮,老当益壮:“皇上,老臣以为,被动防守,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派遣一队骑兵,主动出击,趁着北戎王庭空虚,夺下他们的王庭,断了他们的后路,彻底灭了这帮孙子!”
兵部尚书道:“老公爷说的轻巧,谁有这么大能耐?
深入敌军腹地,没有补给,人生地不熟的,沿途无数游牧民族,说不定还没找到人家王庭,先被人家给灭了呢。
说大话谁都会,可要结合实际,老国公也年纪大了,牛皮也吹的更大呢。”
成国公冷笑:“你懂什么?
老夫打仗的时候,你他娘的还穿着开裆裤活尿泥呢!
有人才好啊,有人就有补给,北戎想着以战养战,咱们不行吗?
老夫再年轻二十年,老夫就敢请缨,亲自去了。
谁跟你似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老夫不屑与你为伍!”
兵部尚书大怒:“你骂谁呢!
成国公,你这是倚老卖老,本尚书说的事实,大家同朝共事,就事论事,你骂人就不对了。”
“骂你怎么的了?
你有理也能骂老夫啊!”
兵部尚书气的脸色铁青,老匹夫不讲武德,要不是打不过他,非得动拳头不可。
他堂堂尚书,阁老都客气有加,被他一个糟老头子履行羞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赵无疆按按手:“好了,不要吵了。
老公爷,有事儿说事儿,不能骂人的,下不为例。”
成国公行礼:“老臣知罪。”
兵部尚书眸光阴沉,皇上偏袒太过,明明是他的错,只一句下不为例,轻飘飘揭过去,太不公平!
心里存了偏见,有了叛逆之心,对皇帝没了恭顺之心,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石尚书,各地的开始征兵,州府都尉都加强训练,随时准备支援西北。
夏尚书,粮草务必及时送过去,不能让将士们拼命的时候,还要担心身后事儿。
各部协调,一切以战事为重,谁要是懈怠坏了事儿,朕可不会手软,定斩不饶!”
“臣等遵旨!”
赵无疆敲打一番,退了朝。
之后就是小朝会,朝廷高层议事,商定朝中大事儿。
自从成国公加入小朝会,就跟搅屎棍似的,每次都得吵一架,兵部尚书等人,气的血压升高,差点儿没撅过去。
不过每次他插科打诨,都是赵无疆颁布旨意,他们不服的时候,这么一打岔,旨意顺利通过,反倒比以往的效率高了呢!
师太傅已经出于边缘化,每次小朝会,都跟透明人似的,尝尽了众人白眼,赵无疆软刀子割肉,让他日日煎熬,短短几年,苍老的如同八十老翁,浑身透着行将就木的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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