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半路遭遇伏击的流血事件了。他知道,那头贪婪的北极熊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从中国身上狠狠撕下一大块鲜肉的机会的,呼伦贝尔这块肥肉,他们已经垂涎了两百多年,是时候下口了。换句话说,现在的海拉尔已经被推到了风眼,继续替那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帝国守在这里,毫无意义,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么蠢的事情谁干?
但不干也得干。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他已经是最高级别的将领了————比他高的早跑光了,如果连他都撂了担子,这块土地肯定保不住了,他将成为历史罪人。他的思想觉悟倒谈不上有多高,但也知道丢掉这么大一块土地,死了也进不了祖坟,所以只能咬牙守下去了。
至于能守多久,不知道。
得守到什么时候,还是不知道。
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用自己能找到的衣物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却仍然冷得瑟瑟发抖。这鬼天气真的太冷了,气温低到一定程度,穿再多衣服也会冷到直哆嗦,更何况他们能找到的衣服都是又破又旧的,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保暖作用。事实上,安颉穿的也并不比他们好到哪,这鬼地方实在太穷了!尤其是1910年东北鼠疫后,原本跑到这边做皮毛生意的商人基本绝迹,日子就更是苦得没法过了。
“情况怎么样?”他问一直呆在城墙上的副将佟胜。
佟胜一个劲的往手掌呵气,说:“老样子,时不时有骑兵鬼鬼祟祟的在城外转悠,刺探我军的军情,一看到我们要出城逮人,马上就跑得连影都没了……昨晚有几个家伙拿着套马杆躲在城墙下面,故意弄出动静,有两名士兵探头下去查看情况,结果被他们用套马杆套住脖子拖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安颉咒骂一声:“这些该死的鞑子,真想把他们通通给宰了!”
佟胜苦笑:“别想了,现在他们不来宰我们就算不错了。”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呵出一口白气,有些茫然:“听说黑衣贼在一个月前就攻入了北京,太后写下逊位诏书并且交出了传国玉玺……大清不在了,我们却还得守在这里,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安颉苦笑:“谁知道呢?希望入主京城的那位能早点想起在关外还有这么一片土地,赶紧派军队过来接防吧。接防的军队到了,我们就解脱了。”
佟胜笑得更加苦涩:“这得等到猴年马月!”
安颉说:“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有情况!”
他猛然注意到,地平线后面突然扬起一大团雪粉,仿佛被风暴驱赶着似的,一路朝海拉尔城逼近,眉头顿时拧了起来。佟胜拿起望远镜朝那边张望,只见成百上千的牧民驱逐着漫山遍野的牛羊马匹朝着这边狂奔,他们神色惊恐,很多牲畜跑散了都顾不上去将它们重新赶回牧群之中,只顾着往这边跑,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们似的!
他有些诧异:“是蒙古牧民。他们唱的是哪出?”
安颉说:“怕不是什么好事!你在这里盯着,我带马队出去看看!”
佟胜说:“小心点,别离他们太近,这帮鞑子狡猾得很,我担心他们有诈!”
安颉说:“晓得。”大步走下城墙,大声吆喝着,招呼马队士兵赶紧上马。佟胜则下令掀开城墙上仅有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帆布,上好弹链,以防不测。
不多时,海拉尔城门大开,120余名骑兵呼啸而出。海拉尔将军府驻扎在大草原上,穷归穷,但不缺战马,马队所配备的战马,是清一色的阿巴嘎黑马,这是蒙古马里最为高大的马种,公马肩高接近150厘米,筋骨健壮,爆发力和耐力都相当不错,著名猛将僧格林沁所率领的蒙古马队骑的,大多就是这种马,虽然还是不如欧洲那些耗费数百年时间培育出来的优良战马,但比起网络小说中吹得跟核动力一般的、肩高连140厘米的矮脚马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安颉所率领的这支马队是他效仿欧洲骑兵训练和战术,结合海拉尔这边的情况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是他手中的杀手锏。现在,暴风雨将至,杀手锏也是时候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