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瑞鑫完全傻了。
这次自作主张越境跑到徐州这边来劫掠,在他看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好几千毅军精锐,对付一支地方民团,那还不是手拿把攥?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输,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
虽说连遭痛击,毅军损失非常惨重,死的伤的逃散的加起来差不多占全军四成了,但再怎么说他手里也还有两千余毅军,而且人人骑马。在大平原上,两千多骑兵同时冲锋,声势是极为骇人的,别说地主民兵,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心理素质稍不过关的都很容易被吓到崩溃,然后被马刀尽情收割。指挥这么多骑兵同时向区区近千民兵冲锋,这本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别说用马刀砍了,光是踩都能将这些民兵给踩清光!然而,那些民兵却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吓到扔下枪撒腿就跑,而是排成严密的队形用手中的步枪向他们齐射!
在双方距离还有上千米远的时候就开始齐射!
这些民兵打的仍然是纵深散布散,毕竟他们没这个能耐能准确击中千米之外飞驰而来的骑兵,只能像排队枪毙那样同时瞄准一个点,同时开火。每一次扣动板机,都有上千发子弹拉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划,划过千米之遥的距离落入毅军冲锋的队伍中间,溅起团团血雾,每一次齐射都有数十上百名骑兵轰然倒地……这火力并不比数挺重机枪同时开火差多少!
远处传来炸雷般的枪声,又是一个齐射,冲锋的毅军骑兵又躺倒一大片。
姜瑞鑫控制着马匹,近乎本能的避开那横卧一地的战马和士兵的尸体,以免被绊倒。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他眼里只剩下那一排排不断喷吐火舌的枪口,耳朵中充斥着的,是中弹的毅军倒地前那惊骇的、恐惧万分的嘶吼声。在这一刻,他有一种正在跟欧洲列强的精锐部队交手的错觉:这绝不是一支地方民团能够拥有的战斗力!
遗憾的是,挡在他们前方用步枪不断收割生命的,真的是一支民兵部队,而且是去年才刚刚组建的。
砰砰砰砰!
更加密集的枪声从后背传来,在他们后方追击的黄口民兵团也开火了。他们距离这边更远,足足一千五百米之遥,远远超过了步枪的有效射程。不过不要紧,他们也没指望能够准确命中,所以干脆就不瞄准了,由连长迅速计算好射击诸元,然后把枪口上抬到特色角度对着天空开火,将子弹打向天空,再雨点般砸向那些亡命突围的民兵,以密度换取精度,照样能将他们打得成片倒下。一千多支步枪以每分钟二十发的射速开火,那火力也是相当可观的,虽说大多数子弹都打进了地里,白白浪费了,但是给毅军造成的伤亡也是相当的骇人,弹雨纷飞之下,这些凶悍的骑兵纷纷惨叫着倒下。
可不是只有重机枪才能玩纵深散布射,步枪一样行,只要数量足够多就可以了。十九世纪初,法军一支团级规模的步兵就曾隔着上千米距离用燧发枪几个纵深散布射打垮了奥匈一支骑兵,将对方的进攻扼杀在萌芽状态,这些民兵用莫辛纳甘步枪玩同样的战术,更具威力!
“杀光他们!!!”
双方的距离在飞快地缩短,夏邑民兵的射击精度也在不断提高,相对应的,毅军骑兵的伤亡也在飞快地刷新,尤其是两挺轻机枪发出清脆的鸣叫之后,那是一排排倒下的。姜瑞鑫完全疯了,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瞳仁血红,挥舞着马刀指向前方两三百米的民兵,放声咆哮。他已经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惊慌,只想撞上去,砍光这些该死的民兵!
又是一个齐射,倒下的毅军更多了。幸存的毅军骑兵都杀疯了,只顾着往前冲,被击中就当提前去奈何桥占个位置,没被击中的都继续往前冲,冲上去,砍死这些可恶的民兵!
对面的民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慌乱。这很正常,他们再怎么凶悍也只是一支民兵,何曾试过在大平原上直面数千骑兵的亡命冲锋?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姜瑞鑫露出嗜血的笑容,对,这才是一支民团的正常反应,赶紧逃跑吧,你们队形一乱我们就直接撞上去,刀砍马蹄踏,一个都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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