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堂,见尤氏早已让人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
正座一张大交椅,设着大红彩绣云龙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
倒是尤氏等坐了两面相对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
贾蔷不必服劳什子孝,她们却要在意些。
偌大一张圆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七寸的盘子里装着三鲜鱼翅、佛手海参、清蒸白鱼、小炒螃蟹、江米酿鸭子、糖焖莲子、烧百合、炒丝瓜。
接着,又是四个碗儿、烀烂甲鱼、香菇野鸭、冬瓜鸡翅、高汤白菜。
然后,再上两道汤,鸭血汤与三鲜丸子汤。
这些人不在贾蔷心上,所以也不拘谨甚么。
在三尤姊妹目瞪口呆下,贾蔷以席卷风云之势,将桌上的饭菜用了大半,而后干脆利落的告辞离去。
尤氏三女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尤氏终于想起来要去送,连忙起身赶到门口时,却发现贾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抄手游廊下。
等她重新坐回后,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甚么。
尤二姐小声道:“姐姐,这位蔷哥儿,似乎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别是撞客了”
当初,贾蔷也是风流过的人物,没少在她们姊妹二人跟前胡孱。
可如今,几乎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了,即使人还是那个人
尤氏看了眼仍旧神思不属的尤三姐,想了想道:“管他是不是撞客了,左右,有咱们一条生路就好。不过我瞧着,他如今倒是个正经的。”
自城外玄真观归来,日已西斜。
贾蔷径直前往太平街,金沙帮。
玄真观内贾敬并未见他,也正合他意,对着道观拜了拜,纯当敬神了。
回到金沙帮,没想到李婧正好就在。
看到贾蔷进来,满眼喜悦。
二人对视片刻,正当洪长老和张长老两个白发老狗白发老人,吃不下狗粮准备悄悄告退时,贾蔷笑道:“先说正事。”
一行人落座,贾蔷问李婧道:“如何了?”
李婧笑了笑,道:“那些人的确多是能人异士,左一个主意右一个法子,到处布下机关陷阱,明面上看不出甚么来,可暗地却把一处庄子改的面目全非,如我这般人不知根底擅自闯入,必是九死一生。那里稳妥了,有一个总舵老营,他们就准备进城,一步步往里摸。”
贾蔷点头道:“很好,不必吝啬银子,有几个老人掌着舵,稳归稳,就怕他们保守起来不肯放银子。”
李婧笑道:“我省得,再说下面那些人也没一个省油的灯,天天哭穷。邰老说,缰绳还是要先紧着些,绣衣卫不能小觑了去,果真放手让下面人撒欢,他担心会打草惊蛇。那些人一旦有了许多银子,邰老担心他们直敢往宫里钻。”
贾蔷抽了抽嘴角,道:“先别往宫里钻,往东城去吧。”
说着,将今日得爵得官,甚至和恪勤郡王及忠顺亲王起冲突的事都说了遍。
最后道:“金沙帮的势力,原是准备让你们往南城和北城扩张的。这四九神京城,向来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西城勋贵府第连营,实在没甚发展的空间。东边多官宅和富豪居所,水太深,原也不好有大动静。可如今不同了,我在东城得了官,且干的注定是要得罪人的差事。正好,可以把金沙帮铺过去。另外,我还可以带一批人,进五城兵马司。”
洪长老和张长老闻言,脸色都激动起来。
虽说江湖人士常常骂官府,以侠义为名。
可果真给他们一个能正经当官当差的机会,那真香。
不过
“若是都去当差,那烤肉摊子如何办?先前就打发了一百多人,重开镖局。如今再抽人,怕是”
张长老担忧道。
贾蔷摇头道:“我说过,从今往后,金沙帮再不缺银子使。我可以跟你明说,烧肉摊子的作用,不再是聚银敛财,而是眼线。至于人手我暂时不会带太多人过去。而且,也不会一次带走许多。东城兵马司正经名额总共才五百人,加上帮闲一共也就二三千。
当然,金沙帮如今人手肯定不够。所以过去金沙帮只在太平街苦水井这块招人的习惯也要改了,这里收的人,人心虽然最齐,最忠诚,因为老子娘几辈子都在这里,可只凭这些人,是干不成大事的。
城外就是码头,做苦力的人多的是,许多都是你们知根知底的,这样的人手凭甚么不收?一年之内,金沙帮要扩充三千人手,要低调,尽量拉品性可靠的熟人。”
洪、张两位长老闻言,对视一眼后,又看了看笑而不语的李婧,只能苦笑点头应下。
这年头,真要银子充足,想要扩充卖力的人,不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但三千人肯定好办
只是太平街的青壮加起来统共也才几百人,招三千人进来后,这金沙帮,就不是以前的金沙帮了。
可看看眼下,帮主都留在南面替人家看家,少帮主是人家的小妾
罢,罢!
见他们应下后,贾蔷心中大悦,又开始给起甜枣来,笑道:“金沙帮在西城一隅之地活的比较艰难,不是你们不能打,只是背后没人,扩展不开。但从今往后就不同了,我这五城兵马司的官虽小,背后站着的人来头却不小。况且,这官在底层的权力也不可轻视之。
总之,东城,三个月内,我们一明一暗要彻底扫清东城的各路帮派!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金沙帮的人,白天穿公服,晚上穿帮服。
白天用公服去扫地盘,晚上用帮服去占场子。
三个月后,东城的各路江湖人马,都要以金沙帮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