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我微微怔了会儿神,心中无比凄然。
邓佳氏听着不禁一叹息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老佛爷还要大办六旬万寿庆典,这才哪儿到哪儿,银子简直花得跟流水一般。”
说到银子,我倏而凝视邓夫人,问道:“不知邓世昌大人可晓得北洋水师现况究竟如何?”
邓夫人蹙眉想了想说:“曾听大人说起过,仿佛北洋水师这些年状况一直不好,军饷短缺,军备老旧,后勤管理腐败,自刘步蟾逼走了水师教习琅威里,后备人才更是不足。”
邓佳氏闻得此话,忙惊诧道:“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如何以前从未听及过这话?”
邓夫人摇一摇头说:“李中堂一直把持北洋水师,大肆吹嘘,这些里头的腌臜事向来不准人说,外人自然是不曾知晓的。”
我对此并不讶异,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就连邓世昌的爱妻都知道这么多,恐怕邓世昌在乾清宫必然会告诉载湉实情,我不免有些担心。
我低头摆弄着衣带,又深深觉得可笑,载湉一直在为北洋水师筹措军费,可如今却亲耳听得北洋水师军费一直短缺,这么说来两头空,那么那些不翼而飞的银子究竟去哪儿了呢?
难不成银子还会自己长腿跑了?
当然不!
邓佳氏忽出声问我:“小主何以发笑?”
我笑哼一声,“方才听得夫人说北洋水师军费短缺,细细想来着实可笑。”
邓夫人眉尖若蹙,问我:“小主这话是在责怪奴才么?”
我摇头,“不是,”又道,“夫人和侧福晋或许不知道,皇上这些年一直在千方百计的为北洋水师筹措军费,少说也有几百万两银子,方才乍然听得夫人说北洋水师军费短缺,便觉可笑,难不成银子还能自个儿长腿飞了不成?”
邓夫人面色变得阴郁,“自然不会!”她又道:“一定是李中堂!”
邓佳氏道:“奴才也晓得皇上一直在筹措银两,阿玛在时常常私下提及,妹妹提及,都不乏叹息流泪,说皇上处境已然艰苦,却还想着要为北洋水师筹措银两,着实不易。”
邓夫人一拍桌子,桌面上的茶盏盖子猝然一震,“难怪老佛爷万寿庆典李中堂一人就能报效十万两白银!”
邓佳氏挣目道:“十万两算什么,奴才听说李中堂可是预备给老佛爷置办百件‘绣缎龙袍’为贺礼,刺绣面料指定由江南,杭州,苏州三大纺织制造府来承担,大约将要花费二十万两白银不止!”
邓夫人讶异,“龙袍?!”
邓佳氏点头,“可不么!”
邓夫人眼中火星四起,道:“他们竟已经如此不顾纲常伦理了吗?”
我笑,“他们向来如此,龙袍”欺负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我绝容不得李鸿章和慈禧这样跋扈,更看不得载湉受此大辱,忽就心生一计,“本宫自有法子让他们不能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