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被问得有些奇怪,“什么怎么想的?”
他道:“你甘心吗?”
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像是要问我不明晰的历史,倒像是想要游说我与他一起改变历史的意思,我心不免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道:“你我都是现代人,也都清楚下面将要发生的许多事情,以及历史的大致走向,你难道就不想改变悲剧吗?”又向前一步,低声道:“我能看出来,这个光绪皇帝是对你真心的,而你对他也是真心的,难道你就不想和他白头到老,共襄天下吗?”
我问:“何出此言?你不是不太能记得在现代的一些事吗?”
他叹息一声,“慢慢地似乎也有些印象了。”
我道:“恐怕不只是有些印象吧!”
他不说话。
我问:“你记起什么了?”
他磕磕绊绊道:“我我可能已经”
“已经什么?”见他面色惊惶,我又问:“是已经死了吗?!”
他听言身子一震,看着我的眼睛里满含红色血丝如织网密布,他喃喃说:“我不确定,可是那样大的爆炸那样蓬勃的火光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我承认,他刚刚的话确实诱人,在某一个瞬间,我几乎心动了,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这就是你想改变历史的原因?”
“是。”
我有些微微的愠怒,“你是现代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不管。”
我看着他说:“你不能这么自私,我也不能!”
他情绪看上去有些崩溃,“我不想死!我不想去面对那些可怕的后果!”
我低喝道:“我也不想!谁想?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我深深叹出一口气,又道:“在现代,还有我们的家人、朋友、或许你还有恋人或是妻子、孩子,你就不该为他们想一想吗?”
“我没有!我不要想!我不要!”
他的声音低沉又威胁。
说完,谭嗣同就转身离去。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话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希望他听进去了吧!
第二日,志锐就买通了一个小太监过来景仁宫递消息,我就让戴春荣偷偷跟着去了,时值午间,温暖的阳光自小窗中透入布满了桌上,许多纤细的尘埃在明光中凌乱飞舞,我憩在榻上串着珠子,刚串到最后一颗时,戴春荣回来了,步入殿中将藏在袖中的消息纸条递给我,我看了上头是关于北洋水师邓世昌为人事迹和载湉亲父和硕醇亲王爱新觉罗??奕譞病重的消息,连忙起了身来遣了白歌去探载湉是否在乾清宫,过了半晌,白歌回来说:“皇上刚下了早朝,现正在乾清宫批阅奏折。”
外头虽是冬季,天气却格外晴朗,腊梅和栀子花都在绽放,疏影横斜的劲枝,喷吐幽香的花蕊,温润如玉的池水也在缓缓流着,池边横斜着几尾小舟,过了御花园,便至乾清宫,只身步了进去,载湉正在云烟缭绕中抚眉深思,我到他身边灭了香炉里头的龙涎香,“龙涎香虽能醒神,但终归是人工香料,尽量少燃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