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营环之,隅落钩连曲折,相去远不过百步,近不过五十步,道径通达,足以出入,部坠营垒相望,则足以弓弩相救。
秦琅在曼头山此处扎营,就是严格按照兵法部署。
北路军两万人马,先是左右两军分营。
然后秦琅的左军大营里,又分成了七军小营,中军一军,左右虞候各一军,左右厢各两军,正好七军,七军七小营,六营围绕着秦琅的中军营。
七营相连,又是相隔的,这类似于长安城一样,长安城里还有一百零八坊,坊坊有墙相隔,有门相通。
这种思路,其实就如同船上的水密舱设计一样,就算一舱破漏进水,可也不会马上危及到其它舱室并整条船。
营中不仅要有听子望子,各路口,还得立小堡,上置柴薪,穴为暗道,以胡梯上之,令人守望,夜闻鼓起,既令焚烧。
贼人夜入营门,四顾屹然皆有小营,各自坚守,未知所攻也。
在这种详备的军阵营法下,唐军士兵们能够不用慌张,夜战是最考验心理素质的,尤其是出兵在外野营扎寨时,一些素质差的军队,或者说是乌合之众,最容易营啸,就是对未知的恐惧不安。
吐谷浑兵四面涌来,高举着火把,远远看着,真是蔚为壮观,犹如一片火海借风燃来。
右营党项、吐谷浑降兵,明显就有些骚乱不安,好在有柴绍亲自坐镇,倒也没出现崩溃乱走之况,但相比起左军大营的安静来,就相差甚远了。
左军七营,摆的犹如是梅花阵,六小营护中军营。
敌人突袭而来,诸小营却都按兵不动。
眼看着羌骑已经奔到近前。
“三郎?”张超有些紧张的喊道。
秦琅大马金刀的坐在小马扎上,中军营扎在一处高地,正可居高临下看到四面景象,他竖起右手,“击鼓!”
军令如山。
中军帅帐后,军卒奋力擂动战鼓,声盖四周。
鼓声从中军远远传出,很快外面两左右虞候军,四厢六营齐应,鼓声如雷。
众堡皆起,燃火内照。
诸营兵士一起闭门登垒,强弓劲弩四面俱发。
箭如飞蝗,暗夜里陇右军全都只顾朝天吊射,根本不去瞧羌人。
人叫马嘶,无数奔到近前的乙弗骑兵,也没有料到会突然遇到如此猛烈的弓弩袭击,一时人仰马翻,摔倒一片。
等他们举盾顶着箭雨继续前冲,结果又遇到了遍地的陷马坑、铁蒺藜,战马一声声悲鸣不断倒地。
“诸位将军各回本营,坐镇指挥,夜黑风高,莫要轻易出击,当心中了贼人的诱敌之计,且守好营垒,天亮之后再追击进剿不迟。”秦琅交待。
段志玄张士贵诸位大将们,也无人反驳,秦琅的对策很稳重,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打法,确实没有必要晚上冒失的杀出去。
“兵者,避实击虚,以整待乱,故锐而避之,乱而取之,羌贼来袭,我戒严以待便可。晦黑之夜,彼我不分,纵有众力,亦难用之。”
诸将起身,齐声应命而去。
张超还是有些不安,“就这样龟守营中即可?”
“当然。”
说完,秦琅叫张超去给他取茶叶来,又生火烧水。
“三郎还有心思喝茶?”
“这大半夜的,觉又不能睡,不如喝杯茶,观观夜战。”
“三郎就不怕被羌人破营?”
“能破我营的羌人还没出世呢,我这营垒如此严整,羌人就算引十万之兵来,也未必就真能破,就算他集中全力攻一营,可我有七营。”
秦琅如此的自信,倒是让张超稍稍心思,嘴里嘟囔着去找茶叶去了。
喊杀声震天。
营地四面皆是火把,似乎要把半边天都要燃烧起来,唐营中也已经生起了火把,但相比之下,却要少的多。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显得泾渭分明。
秦琅坐镇中军帅旗下,能够看的清楚,那羌人无数的火把紧围着左右两军大营在绕驰放箭,但却始终被拒之营外,根本攻不进来。
柴绍和慕容顺的右营虽然喧闹了点,不过听其和应的鼓声,还有看其营火,倒也能知晓他们乱虽乱,可还算稳住了局面。
现在,就看乙弗阿豹的表演了,不管他今晚是真来夜袭,还只是假意夜袭,实为佯攻诱敌,其实注定都是一场空。
不过敢来夜袭,都还说明这个阿豹倒确实是有些胆识魄力的。
阿豹的兵马还算勇敢,虽然没能一冲既入唐营,却也还在契而不舍的围攻,试图一鼓作气的杀破营垒,继而把陇右军冲散。
这是草原上狼群的战法,冲入羊圈,把羊群赶散,然后就可以轻松的收获战果了。
可惜,他遇上的唐军,是秦琅率领的陇右边军,兵精而又将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