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韩博激动地问:“去湖北的话,就是去胡林翼胡大人麾下效力。要是去江西,就是去曾国藩曾大人麾下效力?”
“嗯。”
“哥,我……我想去湖北,去湖北离家近点。”
“行,去湖北就去湖北,四爷正在等信儿,吃完中饭就动身,待会儿我让账房给你准备四千两银子。”
“哥,我有点积蓄,我不用你的银子!”
“着什么急,又不是全给你的。”韩宸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亏你还跟我当了这么多年差,居然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要说同乡,京里的四川同乡多了,四爷为何只关照提携咱们兄弟,不提携别的同乡,那是因为当咱们兄弟是自个儿人。但咱们却不能因为四爷没把咱们当自个儿人不懂规矩,眼看就要过年了,不能连点炭敬都不送吧。”
韩博反应过来,急忙道:“明白。”
就算韩秀峰没提携堂弟做官,韩宸过几天一样会差人去京城送炭敬,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早拟好的礼单,递给韩博道:“一千两是孝敬四爷的,文大人和恩俊老爷各五百两,庆贤老爷两百两,吉禄和大头等侍卫一人一百两。吉老爷、伍老爷和两位敖老爷各两百两,剩下的两百两,你看着打赏给堂内和会馆的下人。”
“晓得了,我就照这礼单上送。”
“仔细几遍,记在脑子里,看完之后就烧掉。”
“明白。”
……
与此同时,刚乘船赶到上海的刘山阳,一路打听,总算找着了位于跑马场边上的四川会馆。
上海的四川人不多,从京城过来的四川人更少。
他刚住下不大会儿,正寻思跟执事亮出身份合不合适,闻讯而至的苏觉明就敲开房门,拱手笑问道:“刘先生,听伙计说您是巴县人,您是从京城来的?”
“正是,刘某正是四川巴县人氏,敢问您贵姓。”
苏觉明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追问道:“刘先生既然是巴县人,既然是从京城来的,那刘先生认不认得太仆寺少卿韩大人?”
刘山阳暗想这小子还挺鬼的,净盘问别人,他自个儿姓甚名谁却一句也不透漏,干脆直言不讳地说:“说起来巧了,刘某不但认得韩大人,来前韩大人还托我给上海的朋友捎了几个封书信。”
苏觉明不敢再盘问了,急忙道:“在下苏觉明,不知道韩大人有没有跟先生提过在下。”
“你就是苏觉明?”刘山阳笑了笑,又问道:“任小姐呢,听说任小姐住得离会馆不远。”
“回刘先生话,小姐就住在会馆后头,觉明这就去跟小姐禀报。”
“任小姐在家?”
“在,刚回来。”
见苏觉明要躬身告退,刘山阳追问道:“苏老弟,韩大人说前任上海县丞周兴远也在租界,能否帮刘某个忙,请周兴远也过来一趟。”
“在在在,周先生就住楼下,觉明这就去请。”
……
任钰儿虽跟苏觉明一样从未见过刘山阳,但在海安时没少帮韩秀峰给刘山阳写过信,很清楚刘山阳跟韩秀峰是什么交情。一听说刘山阳来了,她急忙换上一个官宦之家女子应该穿的衣裳,带着连儿匆匆赶到会馆二楼。
见刘山阳端坐在房间里,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连忙道了个万福,恭恭敬敬地说:“钰儿拜见刘老爷,刘老爷远道而来,钰儿有失远迎,还请刘老爷恕罪!”
“你们又不晓得我会来,再说又不是外人,坐,坐下说。”
刘山阳话音刚落,同样刚上楼的周兴远忐忑不安地问:“刘先生,您是怎么过来的,走这么远的路怎么孤身一人?”
“周兄有所不知,山阳并非一个人来的,只是一个人上的岸,”刘山阳笑了笑,随即回头道:“任小姐,王乃增王老爷你应该不陌生,我这次就是跟他一道来的。不过他另有差事,得赶紧去广州,所以把我送上岸就跟船走了。”
任钰儿大吃一惊,禁不住问:“他这么急?”
“英夷起衅,广东吃紧,不但他急,韩大人更急。”刘山阳从包裹里取出三封书信,分发给三人:“这是韩大人托我捎给诸位的书信,上海这边的差事今后该怎么办,韩大人在书信里都交代了,我只是来见见世面的,一切依然得仰仗三位。”
任钰儿敢敲打周兴远,却不敢对刘山阳有丝毫不敬,一边拆看书信,一边道:“刘先生,会馆太吵了。后面的院子虽不大,但房间却不少,而且清静,要不您搬后面去住吧。”
刘山阳在京城时就知道她帮韩秀峰在租界置了个宅子,也知道那个宅子里住的都是女眷,不假思索地说:“用不着那么麻烦,我这人喜欢热闹,住会馆挺好。”
正说着,刚看完信的周兴远突然站起来,激动地问:“刘先生,周某真官复原职了,厘金的事真就这么了了?”
“这还能有假,”刘山阳反问了一句,笑看着他道:“周兄,你的事文大人不敢据实陈奏,不等于韩大人不敢。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兄能官复原职,既是韩大人据理力争的,也是老兄你搏出来的。要不是能查实长毛内讧的消息,这事哪会有这么容易。”
“刘先生,这么说长毛内讧的消息有用?”任钰儿欣喜地问。
“有用,韩大人说皇上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龙心大悦,不但下旨让周兄官复原职,还赦你无罪。”
“刘先生,我……我怎么了,皇上为何要赦我无罪。”
“收留包庇被革职查办的犯官,私自挪用五万两厘金,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钰儿,你四哥之所以冒着丢官甚至下狱的危险据实陈奏,既是想洗脱周兄蒙受的不白之冤,也是担心你啊!”
从未真正做过官,也不可能做上官的任钰儿,这才意识到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有些无法无天。看着刘山阳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吓得不敢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