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恕濬祥愚钝……”
“也就是招募青壮、筹集粮饷等事不用他操心,只要请他一心一意练兵,一心一意帮同我等办理防堵。”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二位,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他带回来的那些洋枪留下,据我所知他跟已殉国的文节公(吴文镕)颇有渊源,文节公又是我和曾国藩等人的恩师。总之,他跟曾国藩、胡林翼关系不一般,要是晓得湖广战况急转直下,很难说会不会将那些洋枪送湖广去。”
“大人所言极是,那些洋枪我等无论如何也得留下!”
能让别人掏银子总比自个儿掏银子好,曹澍钟想想干脆起身道:“要不我等先过去瞧瞧,韩志行家就在湖广会馆后头,离道署不远。”
……
伍家兄弟“病急乱投医”,自然不会反对,就这么跟着曹澍钟再次来到韩家。
陈虎急忙穿戴整齐出迎,将三人请到院子中,让葛二小等人抬出一箱拆封,取出一杆请三人验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看着崭新且涂满油的自来火洋枪和那些用油纸包好的火药铅子,以及可套在精铁枪管上的精钢刺刀,三人无不感叹洋人造的火器就是精良。相比之下,八旗和绿营用得那些又长又笨重的鸟枪和抬枪比烧火棍好不了多少。
伍濬祥心想綦江现在缺的就是这个,禁不住问:“陈老弟,韩老爷有没有说这洋枪多少银子一杆?”
“禀伍老爷,据卑职所知这枪两百六十两一杆。”
“这么贵!”
“伍老爷,您一定没打听过鸟枪的行情,别说这样的自来火洋枪,就是用火绳点火的洋枪现而今都得两百两一杆。”
陈虎放下枪,从陈不慌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着手上的枪油,一边苦笑道:“这还没把转运的船钱和脚钱算上,您想想,把这么多枪和火药铅子先从上海县城外的洋人租界海运到天津卫,再从天津卫运到直隶,然后沿京西官道运到山西、陕西,最后运到这儿要多少银子?”
伍辅祥下意识问:“要是算上运费,一杆要多少两?”
“韩老爷说了,这些洋枪和火药铅子是用来保老家平安的,转运的船钱和脚钱他出,也算是为家乡父老做点事。”
“韩老爷高义,我等敬佩!”
“琼甫兄,我就说韩志行不会坐视不理的。”曹澍钟微微一笑,随即指着刚抬出来的一箱纸壳火药铅子问:“陈老弟,这火药铅子多少钱一箱?”
“三十两一箱,拢共三十二箱,算下来九百六十两。”陈虎想想又让葛二小拿来一个袋子,取出一个熔铸铅子的模夹,微笑着解释道:“禀曹大人,韩老爷担心这点火药铅子不够用,特意托朋友买了几十个这样的模夹,等纸壳裹装好的火药铅子用完,便可以用这模夹镕铸铅子。”
“他想的还真周全。”
“韩老爷想得是挺周全的,只是……用咱们的火药打得没用洋人的火药远,可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用洋人这种装好了的火药铅子太贵,并且这儿离上海县太远,就算能买着也很难运过来。”
伍辅祥禁不住问:“用咱们的火药打不远?”
“用洋人裹装好的这些火药铅子能打两百步,用咱们的火药只能打一百步,卑职在扬州城外阻截长毛时试过,在静海阵前也试过。”
“咱们的鸟枪能打多远?”
“最多五十步,而且容易炸膛,有时候甚至打不着火,算下来十枪有三四枪打不着。”
“抬枪呢?”
“抬枪也就一百步,卑职随韩老爷坚守万福桥时长毛的鸟枪抬枪比我们的多,可长毛的鸟枪抬枪打不远,所以我们占了大便宜。后来长毛发现洋枪比鸟枪抬枪犀利,就跟洋人买了好多,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和僧王麾下的那些兄弟因为这个吃了大亏,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折损在长毛的洋枪下。”
“曹大人,贵州的那些贼匪不是长毛,他们可买不着这样的洋枪,辅祥以为用咱们的火药能打一百步也不错。”
“是啊,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还用担心那些贼匪吗?”曹澍钟深以为然。
伍濬祥意识到曹澍钟是在等他开口买,可想到采办军械防堵贼匪不只是綦江八省客商的事,沉吟道:“曹大人,綦江比不得巴县,綦江的八省客商因贼匪作乱盐茶商路梗阻都快经营不下去了,实在筹不出多少银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没个多也能筹个少,琼甫兄,你觉得大概能筹多少?“
“濬祥估摸着最多也就一万两。”
“一万两就一万两,剩下的本官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