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韩秀峰拍拍何恒的胳膊,耐心地解释道:“没做同考官之前谁也不晓得他,现在做上了同考官人家想不晓得他也不成。要是礼部出缺,或者直省有合适的缺空出,他只要稍微活动一下,吏部肯定会紧着他补。”
杨举人醍醐灌顶般明白过来:“他这个同考官是皇上拣选的,在别人看来他是圣眷正浓!”
“所以说他虽没钱但有前途,钱庄不但会借银子给他,甚至会帮他去活动。不信我们可以打赌,他早晚能补上个肥缺。”
“钱庄帮他去活动,钱庄又有啥好处?”何恒不解地问。
“借钱是要收利息的,钱庄做的就是这买卖,”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要是他能外放个肥缺,钱庄甚至能把生意做到任地去。这就跟你们二位来京赶考,亲朋好友帮着凑盘缠一个道理,全指望跟着沾光呢。”
何恒之前只晓得读圣贤书,直到此刻才晓得做官其实也是一桩买卖,正暗自感慨,外面有人问韩志行韩老爷在不在。
韩秀峰急忙迎了出去,来人有些面熟,一时半会儿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韩老爷,我是‘日升昌’的小伍子,您不记得了?”
“想起来了,原来是小伍兄弟。”
“恭喜韩老爷,贺喜韩老爷,家书抵千金,您老家来信了!”山西票号“日升昌”的伙计小伍子又打了个千儿,旋即从怀里掏出一个信袋。
这既是到京城之后收到的第一封家信,也是自老家出来之后收到的第一封家信,看着信封上老丈人那熟悉的笔迹,韩秀峰欣喜若狂,急忙掏出一把铜板递了上去。
小伍子不光没接反而后退了几步,“韩老爷,您的心意小的领了,这钱小的万万不能收,要是收这钱小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韩秀峰猛然想起“日升昌”的规矩,其实不只是“日升昌”,山西的那些票号全奉行重信义、贵忠诚、除虚伪、节情欲、奉博爱、薄嫉恨、幸辛苦、戒奢华等戒条。各地分号从掌柜到伙计全不准纳妾、不准piao娼,不许出去喝花酒,不许假公济私,全用这些商道来束心修己,不然买卖也不会做这么大。
韩秀峰不想砸人家饭碗,收取铜板苦笑道:“这咋好意思呢,为这信还让你跑一趟。”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韩老爷,小的先告辞,再有啥事您直接去柜上找小的,没啥事一样要去我们柜上喝喝茶。”小伍子说走就走,走前不忘给跟出来看热闹的何恒等人躬身作揖。
何恒从来没见过有好处不要的伙计,感叹道:“一看就是个识字的,还懂礼数,管中窥豹,可见西号汇兑生意做这么大是有道理的!”
“何止识字。”
韩秀峰去过“日升昌”京城分号,见识过“日升昌”京城分号的掌柜,回头笑道:“君杰兄,你晓得山西这些年为啥中式考生越来越少,为啥到现在也没出过状元吗?不是山西不出人才,而是山西的人才全去票号钱庄。一进票号,二进衙门为吏,三才读书考科举,在山西真正有本事的人是不走科举入仕之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