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甲徐家后人,用兵手段不可小觑。
王世充或许不会设防,徐乐绝不会大意。
我等今日新败锐气受挫,若是再被玄甲骑阻击,纵然有十万众,也未必能讨得什么便宜。
说到底战阵之事不容拖沓,战机一旦贻误便追不回来。
白日里若是有此决断,咱们倒是可以和徐乐好生厮杀一场,现在怕是不行了。
怎么也要整顿三军振作士气,才好再战。
恕臣直言,今日我军不曾戒备为玄甲所乘,头领部众总还有个话讲。
若是下次再败给这区区千骑,只怕人心就”瓦岗军中多为草莽,对于规矩礼仪讲究不多,哪怕是在李密面前,一言不合就开骂或是动手厮打也是难免。
不过徐世勣和他们不同,素来知道维护李密的颜面,言语上甚是谨慎不会信口开河,更不至于不顾尊卑。
但是李密也知道,徐世勣多多少少有些“痴”味,只要说到战阵之事,就会进入忘我之境,全部心思都放在如何调度兵马指挥战阵上,于其他根本考虑不到。
尤其现在只有两人,更是不会在意言语是否放肆,李密又是否会因此发作。
熟悉徐世勣为人,李密自然也就不会和他计较,虽然这言语怎么听这么是埋怨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反问道:“可若是迁延时日,一旦李建成大兵赶到,与洛阳成犄角之势,我辈又当如何?”
“徐乐天纵之姿,武艺将略当世少有对手,若是真让他放开手脚,臣也没有什么把握取胜。
不过上天护佑瓦岗,也不会让他事事如意。
主公尽管放宽心,徐乐一日不死,李建成大军一日不至。
我们的对头自始至终,便只是这一将千骑而已。”
“你是说李家那位毗沙门和自家这位虎臣不和?”
“毗沙门乃是李家嫡长,这位乐郎君却是李家二郎的至交。
据我所知,自河东起兵以来,徐乐立下战功无数。
李二郎既是徐乐的好友,自然也得了无数好处。
如今李家军汉大多心向二郎,这里面徐乐出力不少。
玄甲骑声势越盛,这毗沙门心里怕是越慌。
再说这倒也未必是毗沙门一个人的心思,徐乐之父便是昔日名动京师卫郎君。
东宫大火虽是杨广所为,但是其中牵扯到的人,未必只有一个杨家。
据我所知,李渊和徐卫情同手足,可是东宫大火前后,李家可是不曾出过什么力气。”
李密自然也知道徐卫的名头以及徐李两家的交情,只不过他乃是杨素的门客,当日的心思也不在此,对于东宫大火之事所知不多,此时听徐世勣说起,心中颇有些悔意。
早知如此,当日就多从杨素嘴里扫听些东宫旧事,如今便不至于无所适从。
不过似乎自己也不是没办法可想?
瓦岗收服骁果之后,其财货军资自然尽归瓦岗所有,除了这些表面上的财富之外,其实还有一桩大富贵,大多数人未曾注意。
这便是被与文化及留用的前隋文武。
江都之乱杀戮虽重,却也不至于把那些文武斩尽杀绝。
那些侥幸得生的大臣,基本都选择了归附宇文化及,随后又为李密所获。
他们既能降许,自然也可以归魏。
而对于李密来说,这些知道如何牧守天下的前隋官员,其价值远在那些金珠财宝之上。
而在这些官员中,便有一位堪称人瑞级别的大人物。
以出身、资望以及对于大隋天下的影响来看,此人未必就输给李渊等武功勋贵。
只不过因为其并非关陇豪右出身,因此没能跻身门阀之列。
饶是如此,以他对于大隋的了解,当年徐卫之死的真相肯定能有所了解。
李密当然不是想要为徐乐查清这桩旧事,甚至自己也不想真的去了解那些。
论及兵法手段,自己肯定远不如徐世勣。
可是要论到把握人心设计用谋,即便是徐世勣这位瓦岗诸葛,和自己比起来怕是也要逊色三分。
对于自己来说,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人瑞可能知道这些,而李渊也多半知道这一点。
只要自己利用这位降臣做点手脚,便能让李渊、徐乐君臣之间的嫌隙变得更大,这也是自己最为擅长的策略:因势利导顺水推舟。
不过这种只不过是权谋诈术,虽然可以奏效,但是在沙场上,这种办法也只是辅助,最后要想取胜,还是得一刀一枪去搏杀才行。
这就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只能看徐世勣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