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轻烟语气一黯,接着说道,“不过北京城内的百姓却惨遭浩劫,三十多万人只活下了不到三万人,还有那些先降流贼,再降建奴的降官也全部死在了狱中,没有一个幸免于难!”
“这些人渣败类死有余辜。”王朴说此一顿,眸子里杀机流露,“只是可惜了北京城内的三十万无辜百姓,不过这笔血债总有一天会向建奴和鞑子讨还的,我们汉人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将来定要十倍、百倍地讨还!”
柳轻烟、柳如是凛然噤声,她们都从王朴的眸子里感受到了刻骨的仇恨。
长长地舒了口气,王朴眸子里的仇恨和杀意逐渐淡去,转身说道:“马上向南京飞鸽传书,把济宁大捷和北京光复的好消息一并传回去,让万岁爷、老爷子还有满朝文武、举国上下高兴高兴,我们大明帝国已经遭受了太多的痛苦,现在也该高兴高兴了。”
“是。”
柳轻烟娇应一声,欢欢喜喜地去了。
南京,文华殿。
孙传庭正戴着老花眼镜在审核即将外放山东各府知府的官员名录,这批官员毫无疑问大多出自东林复社门下,眼下阳明大学才刚刚开始办学,速成班的第一批两百名学员眼下还在建德半工半读,最早也要到明年春上才能毕业,至于正规班的学员却是三年学制,那就更加指望不上了。
王朴和孙传庭当然知道让东林复社一直这样坐大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虽说王朴手里握着军权,不怕东林复社惹出什么事来,可东林复社真要失去了控制,再和隆武帝搭上线那就不好玩了,王朴可不想背负“焚书坑儒”的千年骂名。
由鉴于此,孙传庭想到了泰州学派。
泰州学派秉承阳明学说,在宣扬阳明学说上与孙王集团是一致的,这就替孙王集团和泰州学派结盟奠定了政治基础,遗憾的是到了崇祯末年,泰州学派已经人才凋零,再不复隆庆、万历年间的兴盛,虽有几百儒生,却没几个能挑起大梁的。
孙传庭勉强从泰州学派中挑选了十几个儒生,外放到刚刚光复的山东去当知县。
对于孙传庭的心思,钱谦益和吕大器是心知肚明,可这两只老狐狸已经年老成精,他们当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两人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唱反调,王朴对付政敌的手段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他们可不想跟高弘图一样被王朴削成人彘。
钱谦益主动说道:“孙阁老,这几个泰州生员人品、才能皆可,不如补为知府吧?”
“不可。”孙传庭摇了摇头,喟然道,“这几个人的人品虽然正派,可能力平平,补知县就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补知府那是害他们,同时也害了一方百姓,老夫绝不能因为他们是阳明先生的门生就格外照顾他们。”
钱谦益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然一笑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文华殿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旋即有通政司的官员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急声喊道:“三位阁老,大捷!济宁大捷!北京……北京也光复了,哈哈哈,大明故都北京已经光复了!”
“噗哧。”
孙传庭手里的毛笔抖了一下,一滴浓浓的墨汁顿时滴在了一封奏疏上,奏疏上的字迹立刻被濡黑了一大团,饶是孙传庭见过无数的大风大浪,此时骤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免神情震动,忘乎所以。
一边的钱谦益和吕大器更是霍然站了起来,老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之色。
“三位阁老!”看到孙传庭三人好像没什么反应,通政使的官员又再次强调道,“济宁大捷,中央军完胜建奴,还有大明故都北京也已经光复了!”
“好,好,好!”
孙传庭连说了三声好,一屁股坐回了太师椅上。
钱谦益激动得老脸涨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吕大器却突然间向着北方跪了下来,以首抢地痛哭流涕道:“先帝呀,你若在天有灵,此时也该含笑九泉了!故都已复,大明中兴在望,大明中兴在望了……”
就在这时候,文华殿外忽然响起了剧烈的喧哗声。
通政司的官员神情激动地说道:“三位阁老,你们听,朝中百官已经齐聚东华门外,正要进宫向万岁爷贺喜呢!此时想必万岁爷也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天大的好消息,还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走走走。”孙传庭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长身而起仰天长笑道,“钱阁老、吕阁老还有陈大人,速去东华门外召集文武百官,随老夫进宫面圣,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岂不能君臣同乐?哈哈哈……”
“对对对,当即刻进宫见驾。”
“理当君臣同乐,还要与民同乐!”
钱谦益和吕大器也同时出声附和,两人脸上都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狂喜,尤其是刚才吕大器的痛哭流涕也绝非故做姿态,而是出自真情。
乾清宫。
因为大权旁落,隆武帝也不用每日上朝了,今日闲来无事正在宫中和永王、定王讨论治国之道,长平公主坐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永王朱慈炯刚刚发表完一通长篇大论,殿外忽然匆匆进来一名小太监,尖着嗓子大喊道:“万岁爷大喜,万岁爷大喜……”
自从高弘图倒台后,隆武帝的心情就没好过,当时就蹙眉喝道:“喜从何来?”
“呃……”那小太监呃了一声,赶紧道,“回禀万岁爷,刚刚宫外传来捷报,说是中央军已在济宁大败建奴,连故都北京都已经光复了。”
“哦?”隆武帝闻言霍然起身,凝声道,“中央军在济宁大败建奴,连北京也光复了?”
“是啊。”小太监激动得语气都变得有些颤抖了,“三位阁老已经率领朝中百官进宫见驾来了,说是要和万岁爷出宫游街,与南京满城百姓共同庆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