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希尔根先是感叹了一句卢胖子确实有够胆量,又问起南面动静,而当知道吴军已经出动大约一万五千的军队赶赴大姑塘阻击后,希尔根不再犹豫,站起来说道:“赵国柞的接应指望不上了,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拖住南路的吴狗一天时间就行了。”
说罢,希尔根斩钉截铁下令,“传令释家保,率军渡湖,登陆地点,梅家洲码头!我军水师,全力掩护释家保登陆!”
“大将军,我们何不分兵两路,一路在梅家洲码头登陆,一路在梅家洲码头西南面四里处的东升堤登陆?”彰泰贝子爷出来献丑,微笑说道:“东升堤也是一个很合适的登陆地点,我军两路登陆,岂不是令吴狗首尾难顾?”
希尔根瞪了彰泰贝子爷一眼,心里只恨不得把这个一手葬送九江重镇继而又让赣北清军主力进退两难的蠢货贝子一脚踹死,半晌才微笑着讥讽道:“贝子爷,既然你熟读兵书,深通韬略,那就请你给老夫分析一下,不算骑兵,我军船只一次只能运载大约七千的步兵过湖,兵分两路登陆之后,如何在阵地上站稳跟脚,如何挡住吴狗反扑,如何坚持到我军第二波渡湖军队登陆成功吧?”
说罢,希尔根也不理会彰泰贝子爷那比猪肝还红的脸色,转身大吼道:“擂鼓,渡湖!”
惊天动地的战鼓声终于敲响,蓄势已久的清军渡湖船只一起张帆,螨清水师副都统根特巴图鲁率领的战船上前开道,螨清江南都统释家保率领的运兵船随后跟上,大小船只五百余条,密密麻麻,浩浩荡荡,摇浆划撸,时逢天气晴朗,东南风大作,船借风势,地处东南的清军船队行驶更快,仅用了不到两刻时间,前锋战船就已抵达梅家洲码头。
“轰隆!轰隆!轰隆!”先打第一枪的是清军的水师战船,上百条护航战船在梅家洲码头正前方一字排开,对准吴军的阻击阵地就是一阵火炮乱轰,也幸得卢胖子已让吴军退兵两里而守,清军战船上的火炮无法击中吴军大队,只能破坏一些吴军匆忙构建的临时工事,还有伤害一些躲避不及的吴军士兵,耗费虽大,收获却甚微。
大概是看到了继续开炮纯属浪费吧,轰击了小半个时辰后,率领护航船队的清军水师副都统根特巴图鲁便下令停止开炮,让开航道让运兵船队靠岸登陆,早就等得心痒的清军江南都统释家保一挥手,运兵船队全速而上,飞快靠近码头。而手握三好火箭与子母炮两大杀器的卢胖子却不慌不忙,只是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清军运兵船队的情况,估算清军船队的运兵能力。
“少爷,我们为什么还不开炮?”眼看清军船队即将靠上码头,卢胖子却还在不慌不忙的观察敌情,就连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不再随便胡说八道的肖二郎都有些急了,忍不住旧病复发的提醒道:“现在开炮,正是时候啊。”
“不要慌。”卢胖子低声说道:“现在开炮,效果是有,但不会大,还可能导致满狗水师重新开炮,对我军不利。先放一部分满狗上岸,然后再开炮,满狗水师就不敢过于嚣张了。”
肖二郎似懂非懂的点头,不再说话。这时,清军的运兵船已经纷纷靠上码头,船上的清军士兵呐喊着争先恐后的跳上陆地或者跳入浅水,迅速冲上堤坝集结成阵,卢胖子却还是在观察计算,估算清军的运兵能力。直到差不多一半的清军队伍登上码头后,卢胖子才转向肖二郎吩咐道:“传令炮队,打船不打堤,最大射程开炮,给我狠狠的打!没有命令,不许停歇!”
“轰隆!轰隆!轰隆!”肖二郎飞奔传令到炮队后,吴军的二十门子母炮终于开始发威,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将一枚接一枚的开花炮弹喷向天空,沿着抛物线越过正在堤坝上集结的清军队伍头顶,落入密密麻麻的清军运兵船队之中,紧接着,惊天动地的激烈爆炸声便随之炸响起来,满载士兵的清军船只则在这激烈的爆炸声中桅断板裂,血肉横飞,伤亡相当不小。
“轰隆!轰隆!”新的炮击声响起,拥有着绝对数量优势的清军水师船队迅速开炮还击,可惜他们让开航道和码头之后,距离吴军阻击阵地已经更远,不仅更加难以击中吴军大队,还有不少炮弹因为装药不足,射程变近落到了清军队伍头上,炸得自己人鬼哭狼嚎,骂声震天。已经成功登陆的释家保更是破口大骂,“快去通知根特那个蠢货,别***了,吴狗一个打不着,尽打我们自己!”
好不容易打出旗号让清军水师停止开炮后,吴军火炮却一直还在轰鸣,拼命将炮弹倾泻到清军运兵船队之中,击沉击伤清军运兵船只多艘。释家保见势不妙,明白吴军是在有意削弱自军的兵员运载能力,只得大吼命令道:“后军继续登陆,越快越好,已经登陆的前军冲锋,把吴狗阵地压回去,掩护后军登陆!杀啊!”
“杀啊!”吼叫声中,已经登陆并且集结成军的大约三千的清军队伍率先发起冲锋,向着吴军阻击阵地冲击,只可惜战马在船上占的面积比士兵要大得多,所以第一批登陆的清军队伍骑兵极其稀少,冲锋间速度自然快不到那里。而卢胖子不动声色,只是吩咐道:“不许出击,严守阻击阵地,以弓箭火枪压制满狗。”
命令传达,本已是跃跃欲试准备发起反击的吴军队伍压住阵脚,耐心等待,而当清军队伍冲到弓箭与火枪的距离之内时,吴军各队令旗挥动,弓箭火枪一起开火,箭矢铅弹铺天盖地的落到清军队伍头上,顿时射倒击倒数十清军士兵。后面的清军士兵脚步不歇,一个劲的只是疯狂冲锋,拼命拉近与吴军阵地的距离,而让这些已经熟悉了火枪发射速度的清军士兵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吴军的火枪发射速度竟然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几乎是连绵不绝,从无停歇,清军士兵冲得再快,也始终无法突破吴军的火枪***。
吴军的火枪发射速度如此之快,自然是出自卢胖子强调的三线射击战术功劳了,在与赣北清军主力对峙的这两个多月里,包藏祸心的卢胖子不再藏私,将三线射战术对自己指挥的吴军倾囊相授,严格练习,这会集体使出虽然还有些生疏,其威力却早已超过了清军士兵的经验与想象,也给清军士兵造成了致命打击。
清军士兵也不全是无脑莽夫,眼见前方的同伴在吴军火枪阵前割麦一般成排成排倒下,吴军阵中的火枪却还在连绵不断,就好象永远都不需要装药填弹一样,胆怯之下,不少的清军士兵陆续停住脚步,逐渐开始后退,而冲在前面的后续军队见后军不敢跟上,也是纷纷掉头就跑,逃回码头附近的清军集结地,对吴军阻击阵地发起的第一波冲击也就此宣告失败,负责指挥第一波清军登陆的释家保破口大骂,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时,清军的第一波运兵船队已经全部卸下了运载过湖的士兵,在付出四条大船被吴军火炮击沉和十余艘大小船只被吴军火炮击伤的代价后,重新掉头返回湖口渡。见此情景,卢胖子笑笑,先是命令火炮停止发射,然后又喝道:“胡同春听令!”
“末将在!”早就等得不耐烦的胡同春抱拳大声答应。
“率步兵四千。”卢胖子手指前方码头阵地,喝道:“冲上去,和登陆的满狗搅在一起,让满狗水师不敢开炮,也让希尔根老狐狸继续往这个战场投入兵力!逼他打成添油战术!但记住留心鸣金声音,一听我军鸣金,立即撤退。”
欢天喜地的答应声中,胡同春匆匆领命而去,片刻后,四千吴军步兵出列,挥舞着利于肉搏近战的马刀斧头,跟着手提开山大斧的猛将胡同春身后,嗷傲嚎叫着扑向立足刚稳的清军登陆队伍。已经无路可退又远程武器不足的释家保无奈,只得命令全军反冲锋,以近战争取后军登陆时间,两道人潮呐喊着在枪林箭雨中正面撞击,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厮杀声音,也飞溅出了无数鲜血浪花。
与此同时的鄱阳湖东岸,在高地上用望远镜眺望到了吴军发起冲锋后,希尔根老狐狸不由又是一声长叹,苦笑道:“想不打成油灯添油局面也不行了,这个卢一峰狗贼,还真他娘的有一手。传令下去,让桑格和雅赖做好登船靠岸,运兵船一靠岸,马上登船过岸,增援梅家洲码头战场!越快越好!”
传令官领命而去,恰在此时,希尔根的副手哈尔噶齐匆匆奔上高地,在希尔根耳边低声说道:“启禀大将军,卑职派去与韩大任兄弟联系的信使,已经在团山与伊坦布取得了联系。伊坦布告诉我军信使,卢一峰狗贼自寻死路,仅携带了韩元任出城迎战,韩大任被卢一峰狗贼留在了九江守城,目前九江城中,仅有大约八千的吴狗守军,其中还有三千,就是由韩大任控制的嫡系军队!”
“好。”希尔根露出喜色,忙又问道:“那老夫的命令,有没有交给伊坦布?”
“卑职的心腹亲兵已经把大将军的书信命令交给了伊坦布,伊坦布也已经回城去了,相信在半个时辰之内,大将军的命令就能送到韩大任手中!”哈尔噶齐如实答道。
“很好!”希尔根大喜过望,忙低声吩咐道:“一会我军第二波渡湖军队登陆之后,运兵船队和护航船队再次返回湖口渡口,你就登上护航船队的旗舰,率领护航船队的所有战船去下钟山,与鄂鼐的主力船队会师,按计行事。打破僵局的奇袭战场,老夫就拜托给你了!”
“扎。”哈尔噶齐恭敬答应,又低声问道:“大将军,你让卑职带走所有护航战船,那渡口这边……。”
“放心去吧,吴狗在这里没有战船,我们的运兵船很安全。”希尔根一挥手,哈尔噶齐不敢怠慢,赶紧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