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缓缓道:,“但在说此事前,微臣恳请娘娘屏退左右,因为一旦泄密,二位娘娘和皇上都可能遭到危险。”
,“但说无妨,这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李贵妃道。
,“那位也是。”沈默淡淡一句,便让李贵妃哑口无言与陈皇后对视之后终于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是”有了冯保的教训,那些女官和太监,哪个敢多嘴,只好乖乖退出去。
想到接下来的谈话过于惊人,甚至极可能牵扯到李贵妃,陈皇后不愿意给自己日后惹麻烦,待宫人走净了,便主动站起来道:“还是在内间说吧,我给你们守住门。”
李贵妃也有同样的心思,见陈皇后如此识趣自然不会反对。
倒是沈默一下有些尴尬,他终究是臣子,跟年轻的寡fu共处一室已是非分,现在还要面对面说话,传出去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陈皇后已经从里间出来,见他还跪在那里,不由微微一笑道:“有本宫在门口守着,你还怕什么。”说完觉着自己这话有些不妥,赶紧补救道:“沈先生是正人君子行正坐端,本宫和李贵妃是相信你。”
沈默只好奉命起身,慢慢走上前,伸手掀开了珠帘。
方才只是一闪,因此谁都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是确认是本人而已。
这位文君新寡的李太后,其实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为了待会儿的早朝她特意换了一件制作考究的九凤翔舞的绯红锦丝命服,戴在头上的凤冠,也是珠光摇曳。脸上薄施脂粉,更是顾盼生姿,加上一脸庄严之sè显得十分冷艳。
沈默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见李太后一双丹凤眼正注视着自己,他不敢正视,赶紧垂下眼睑。
在看到沈默的一刹那,李贵妃便有些出神,她一下想起十年之前在裕王府的后hu园那次初见。记得当时他立在残荷萧索的湖边,秋风一起,落叶纷飞、衣带飘然他面上的表情却淡泊瞻然:那张温润如玉、
的面孔,竟让清冷索然的满园秋sè变得如春日一般温暖美好起来如今十年过去,当他又站在她的面前时,岁月的磨砺,已经把一个翩翩美少男,变成了成熟稳重的伟男子,比当年更多了许多魅力。这让李贵妃不禁黯然伤神,同样是三十六岁,先帝就已经纵yu过度,一命呜呼。临死前皮包骨头,面sè发青,一看就是油尽灯枯。而沈默却如日中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一口一口一一口一~一口一口一口一口一口“娘娘”见她迟迟不说话,沈默只好轻唤一声。
“啊”李贵妃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登时霞飞双颊,身子侧了侧,不敢再直视他道:“我只是想起了先帝,你们是一般年纪,他却已经龙取宾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如履薄冰……”
听了这话,沈默心里升起一阵愧疚,却不是对李贵妃,而是对刚去世的隆庆皇帝他知道,先帝在弥留之际,其实已经在担心自己会尾大不掉了。但看重感情的隆庆皇帝,怎么也无法对这位劳苦功高,且从不让他失望的老师下手,一番权衡之后,还是选择了继续信任,全这段君臣相得的佳话。
现在先帝尸骨未寒,自己却要欺负他的孤儿寡母,给他的祖宗基业掺水,天下忘恩负义之徒莫过于此了吧?所以沈默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良心谴责,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不能因为si情而废了公心,只能到九泉之下,再向先帝隆庆皇帝请罪了。
这下轮到沈默沉默了,李贵妃也体会到他那种尴尬,轻咳一声道:“你所陈的那件事,可有证据?”
回到正题上,沈默便收起了个人情感,点点头道:“前日,在山东济宁府把他抓捕归案,并立刻押往按察使司秘密审讯,那胡神医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一被抓到就软了,什么都招了。”
“他承认是受冯保暗中指使?”李贵妃也变得冷峻起来。
“他并不知道是谁指使的自己。”沈默如实道:“但确实是有人拿住他的家眷,在威胁他欺骗孟和。”
“这并不能说是冯保指使的!”李贵妃摇摇头,心情一松,毕竟冯保是皇帝的大伴,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如果证明他一直在欺骗自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微臣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沈默淡淡道:“刑部手里,有一批从孟和宅中搜出的药丸。根据那胡神医所供述,就是他进给皇上的丹药,经过太医院化验表明,那只是一些糖mi丸子,除了吃了可能会蛀牙,并没有任何昏作用。然而从李全那里,刑部得到了先帝所服用的丹药,虽然外观一模一样,却是一种很烈的春药。”
“你是说”李贵妃悚然道:“难道丹药被掉包了?”连先帝的药都能被人换了,那宫中还有安全可言吗?
“是的,就在李全眼皮子底下,被人换了。”沈默淡淡道。
“看来是有前乾清宫的奴才,对那盒丹药动了手脚,除李全外的任何人都有嫌疑。”李贵妃的思维是很敏捷的,一脸哂笑道:“还是不能证明冯公公就是凶手。”
“是,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证据。
”沈默轻叹一声道:“但我有另一件证据,能证明冯保有大逆不道之罪,效果也是一样的。”
“什么证据?”见他又要扯东扯西,李贵妃有些不悦道:“希望这次不要危言耸听。”
“是”沈默点点头,说出了四个让李贵妃差点晕倒的字:“伪造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