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后不久,鼎甲堂里亮起了一盏灯。这盏灯渐渐放出光明,越来越大,终于发出一声轰鸣,火舌突然之间就吐向天空,展露狰狞。精美的雕花在火焰之下干枯焦绽,只留下深浅不一的碳色。
梁柱在火焰中扭曲,勉力支撑,终于倒下。
明亮得耀眼的焰色之中,渐渐浮现出五个黑点,很快便消失在阴暗之中。
“走水啦!来人啊!”
整个华亭县今夜到处有人呼叫。
……
徐元佐一觉睡到天亮,走出房门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的焦炭气味。
这是后院的厨房已经生火做饭了。
茶茶端着铜盆过来,满脸笑意:“佐哥儿怎么出来了?这就洗漱么?”
徐元佐拉伸了一下筋骨,道:“就这里吧。”说罢便叫茶茶将铜盆放了,亲自绞干面巾,擦了擦脸。然后取了鬃毛牙刷沾了青盐,清洁牙齿。这个时代的牙刷已经跟后世极其相似了,用不着徐元佐改良,只是没有电动牙刷和牙膏,让徐元佐觉得生活水平难以恢复,其他倒是不怎么影响。
刘峰来的时候,徐元佐已经收拾妥当,在院子里开始锻炼了。因为徐元佐并没有意识到这套“功法”的价值,所以并不介意刘峰旁观——谁锻炼个身体还不让人看?只是刘峰却没这种开放的胸怀,见徐元佐练功不避讳自己,深深受到了感动,以为这是引为私人的信任。
等徐元佐完成一组项目,停下来擦汗休息的时候,刘峰方才道:“佐哥儿,昨晚的事都办妥了。”
徐元佐点了点头:“消息传出去了么?”
“今早就传到城里了,下午就能开始抓人。”刘峰按照计划书里的流程报告道。
徐元佐不置可否,又开始下一组锻炼。
刘峰再等徐元佐停下,又道:“佐哥儿,现在是时候下定论了。”
昨晚这么一闹,到底是倭寇来袭,还是富豪恶奴,这个性质迟迟未定。徐元佐之所以一直不下定论,就是要看看苏州商人的站队。现在沈绍棠是他在苏州商界的代表,很多消息都通过沈氏在传递,所以需要一些时间。
徐元佐道:“这事且再饶我三天。你们可以先抓人过审。”
刘峰道:“一切听佐哥儿吩咐。”
徐元佐喘着气,拿了干面巾擦汗,道:“昨晚死了多少人?”
“一共五个。”刘峰道:“跟咱们安排的一致,并无牵累无辜。”
徐元佐心中轻松了一些,道:“那就好。我虽然没有妇人之仁,不过松江是咱们安身立家的地方,还是不能太过放肆。接下去的事,就要你多多上心了。”
“愿为佐哥儿效犬马之劳。”刘峰朗声道。
徐元佐笑呵呵地给刘峰发了打赏,要他代请兄弟们喝酒。这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商场如战场,从来没有温情脉脉,尤其是在资本最初崛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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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