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极美,可是稍纵即逝??
端木玉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眼眸呈现一种极其淡然的灰色,淡淡一扫,便能让人间失色。
端木瑾的身子微微向前倾,靠在端木玉身上。
“端木玉??好疼??。”低沉地呢喃。
端木玉的表情稍微有一丝变化。
当年那个小小的身体缩在纷纷扬扬的落叶地里,带着一身伤,像濒死的小动物,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伸手把他抱起来,明明已经是九岁的孩子,身体却瘦弱得像只有五六岁。
“端木玉??好疼??。”稚嫩的嗓音轻轻在他耳边低语,一颗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
兵器扎入身体,越发深入。
“以后都不会疼了。”端木玉把他推开,脚步轻轻移开,杀手的枪推着端木瑾的身体,逼向悬崖,用力一推!
脚下无边无际的空了下去。
像一个嗜血的恶魔,向着地狱的方向堕落。
端木瑾伸出的手抓住端木玉腰上一块玉佩,被风卷着,红衣张扬,宛如一团燃烧的烈焰,坠落下去。
悬崖的迷雾之上,很高很高的地方,那个一脸淡然的男子,宛如家主??
最后一件事
端木玉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口血喷出来,身子不堪重负地倒下去。
“端木先生!”杀手们慌了手脚,连忙上去扶住。
“把她救出来没有?”万箭穿心的痛,折磨着每一根神经,端木玉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救她出来??。”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像闭上眼睛那样,沉入一个不知道多么深的深渊??
“端木先生!端木先生??。”
**********
在端木家养伤的那几天,家主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甚至连梦里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倒是谢瑾来的很勤快,比岳冷林的次数很多,他一来,就开始在寝殿叽叽呱呱开始说话,虽然他有时候能惹得肖瑶瑶勃然大怒,不顾身上的痛都要跳下床和他打架,可是有他在,一个人养伤的日子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喂,说起来,端木玉把你抓去到底做了些什么呢?”有一天谢瑾终于把忍了好久的问题问出来,这是端木家每一个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可惜家主一向惜字如金,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肯多说一个字,他们想知道点儿八卦也无从下手。
“没做什么啊,就是把我关在那个泡泡里面。”肖瑶瑶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那么,家主这一次,惩罚家主了吗?”
谢瑾耸耸肩:“大少爷对端木玉一向是纵容的,这一次,也没有什么惩罚。”这个已经是端木家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家主从来不会惩罚家主,无论他做了什么。
很多人想不明白,甚至已经有人说,家主的力量已经快要凌驾在家主之上,所以家主已经没有能力惩罚家主了!
谢瑾不相信,在他眼中,家主就是一切,创造了天地的家主,怎么可能被自己创造出来的端木玉凌驾呢?家主有万能的力量,他一直这样坚信。
肖瑶瑶有些微微的高兴,但又有些微微的失落,家主没有惩罚家主,代表这件事不被提起了,那么她和家主相处过的日子统统都要作废了吗?
“你干嘛这种表情?哇!你不会这么记仇吧?非要大少爷狠狠惩罚端木玉吗?”谢瑾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很阴郁,夸张地跳了一步,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小心眼!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是啊是啊,我希望岳冷林能把他压在祠堂下面,压个几千几万年!”祠堂是端木家的圣地,那里镇压了建立以来时所有的妖邪魔怪,里面有家主强大的结界,平常是不能靠近的,若是有神族犯了很大的错,便会被关进去,任里面的妖怪摧残!
但是物极必反,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祠堂里镇压着那么多妖怪,本来应该是至邪之地,可是宝塔的顶端,确实整个端木家神族的灵气所在,若是有妖怪肖家进去,身上的邪气魔气会被洗刷干净,完全新生,从而位列神族。
所以,千百万年来,但是里面灵气太盛了,虽说可以洗尽邪气,但也必须要承受巨大的煎熬,所以虽说很多人想进去,可真正能坚持到最后的,却没有几个人。
“果然好毒啊,最毒妇人心,哼!”谢瑾鄙视地看着她。
肖瑶瑶也给他一个白眼:“要你管,你不服气,变成女人啊!”
“你!”谢瑾涨红了脸,吵架这种事情,他从来都不是肖瑶瑶的对手,谁让她是女人,而他是男人呢?自古以来,男人在嘴皮子上都要输给女人三分的。
肖瑶瑶吐吐舌头,笑得一脸得意。
谢瑾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肖瑶瑶一个人躺在床上笑得好不得意,每一次都是她把谢瑾惹得气呼呼的,然后他恨恨的离去。
很好很好,没有给肖家丢脸。
想了一会儿,思绪不知道怎么的,就飘到家主身上去,没有人的时候总会想起他,想去见见他,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她呢。
混蛋!既然这么讨厌她,为什么还把她抓起来关在身边,害得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讨厌的人!
她背过身去,薄薄的毯子拉起来把脸也盖住,声音闷在毯子里:“混蛋混蛋!我恨死你了!”
“我知道。”这个声音轻飘飘地飘到她耳朵里,肖瑶瑶呆住的,用毯子盖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
“你恨我,我知道。”他坐在床边,靠坐着床柱,声音很飘渺,“继续恨下去吧,一生一世都不要变。”
肖瑶瑶的心跳的很快,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对她说这些话?他不是讨厌她应该离得她远远地吗?他近在咫尺,气息这么近,她闷在毯子里,似乎也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
她熟悉了好久的气息……
眼眶里突然湿湿的,刚才不是想着要见他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胆怯了?他就在身边,可是她却连露面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笨蛋!她紧紧抓着毯子,突然感觉床一动,是他站起来了,他要走了,不声不响地来到这里,说两句话便走了……
“等等!”管不了什么,肖瑶瑶忽然掀开毯子坐起来,身上的疼似乎也忘记了,发丝凌乱也不管了,只想让他留下来。
家主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微微侧过脸:“怎么?”
肖瑶瑶从床上跳下来,好几天没有下床,脚下发软,她的脚一碰到地面,就跌倒了,摔得身上的伤更痛了。
家主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冷眼看着她跌倒了,又自己咬着牙爬起来,没有想上去扶她一下。
肖瑶瑶恼恨不已,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冷血,他的唇明明是温热的,他不可能这么冷血的!可是表面上为什么要装的这么满不在乎,他想要隐藏什么吗?她用尽力气爬起来,踉跄地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手臂,他没有闪躲。
“现在你告诉我吧,你明明是讨厌我的!”她怒吼着,对于家主的冷漠,已经让她忍无可忍了,她为什么要忍?根本就没有必要!
肖瑶瑶在别墅里神思,想着种种可以逃走的方法,忽然听见外面的打杀声,兴奋地跑到门边。
是不是有人来救她了?
谁知道不知谁在外面,一脚把门踹开,肖瑶瑶猝不及防,被撞了出去,脑袋撞在桌子上,眼前一花,看见一个蒙着面的人跑进来。
“你??。”刚刚吐出一个子,便晕过去,不省人事了。
蒙面人抱起她,片刻都不停留,向外飞速掠去。
“大哥,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真的乱了,看来,端木先生已经杀了端木瑾!”身后跟上来的西装男忍不住露出笑容。
小文扯下面上的蒙面巾,看了一眼被撞晕过去的肖瑶瑶:“可端木先生为什么让我们把她送到大少爷那儿呢?”
西装男露出苦恼的表情:“端木先生做事一向都很神秘,我猜不到。”就像这一次围剿端木瑾,端木先生当真厉害,抓住端木瑾的弱点把他引过去。
端木瑾还以为端木先生真的被人行刺,事实上,那是端木先生早就安排好的局!
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的人想赶去救端木瑾也被他们给拖住了。
孤身一人前去,端木瑾怎么可能不死!?
小文也皱着眉,加快速度。
今日大少爷离开大宅,应该是在端木家二老爷府,只要把肖瑶瑶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端木先生说,这是他为肖瑶瑶小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小文低声说,可能,端木先生知道这个人并非真正的肖瑶瑶,所以心灰意冷吧。
“说的就像端木先生立刻就要死似的。”西装男笑起来,忽然被小文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连,连忙闭嘴。
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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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里怎么有个人?”
端木家二老爷府的大门打开,两个家丁跑出来,看见靠在门边的女孩。
“不会是乞丐吧,快把她弄醒,让她立刻走,一会儿大少爷|要出来了!”家丁走过去,摇了一下女孩的身体,“喂,姑娘醒一醒!”
“睡得挺香的,嘿!”
“快快快,大少爷|出来了!”一个家丁顾不得什么,用力摇晃,“姑娘!姑娘!”
“怎么了?”端木家二老爷严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家丁吓了一跳,连忙指着地上的女孩说:“这个人睡在公司门口,我想把她叫醒赶走。”
端木齐从端木家二老爷身后走出来,目光随意的一瞟,忽然凝住:“肖瑶瑶!”大步一跨,把肖瑶瑶从地上抱起来,“快,叫御医来!”转身再次走进端木家二老爷府。
端木家二老爷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要进去,忽然一个保镖开车飞快地赶来,还没到公司门前便从阿斯顿马丁上滚下来,喘着粗气说:“启禀端木先生,端木家的二少爷遇刺身亡!端木家大少爷也??”
端木家二老爷一震,身体几乎倒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保镖扶住了。
“端木家大少爷??。”端木家二老爷喃喃地说,“快,立刻去端木家大少爷府!”
肖瑶瑶刚躺在床上,便迷迷糊糊转醒。
“肖瑶瑶!”端木齐的脸立刻就映入眼帘,“有没有不舒服?你怎么会睡在端木家二老爷府的门口?”
“端木家二老爷府?”肖瑶瑶头痛欲裂,挠着头说:“我不是被端木瑾抓了吗?”
端木齐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你现在是在端木家二老爷府,没有端木瑾,别怕。”
肖瑶瑶转着脑子,飞快想着没有晕过去前的事情。
她听到打杀声,然后门打开,她就晕过去了,看来,是有人去救了她。
想起端木瑾,肖瑶瑶忽然抓住端木齐的手说:“大少爷|!你千万不要上当!端木瑾想利用我对你不利,我听到他亲口说的!”
想起那个可恶的人,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遇刺身亡
奇怪,为什么又想哭呢?端木玉居然对她说了那么无情的话??
“让他来吧,我什么都不怕,你不用担心。”
“可是??。”肖瑶瑶迟疑了一会儿,“端木瑾??就是端木瑾??。”
端木齐脸上的神色凝住:“你说什么?”
“端木瑾和端木瑾,是同一个人!”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吧。尤其是端木齐,帝位的争斗,因为端木瑾身份的浮出水面,而向端木瑾倾斜。
“|?”肖瑶瑶见他拧着眉深思,“端木家的二少爷和端木家大少爷现在??更加亲密??。”那些画面,像剧毒滚过心脏,肖瑶瑶眼睛里又流出泪水。
怎么都忘不了,那个画面,怎么忘??
一抬头,就看见肖瑶瑶的泪水,端木齐攒着袖子帮她擦眼泪,温和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余的,都不用担心。”
下个月,便是他成亲之日,蓝乔乔和高晓兰,都不是他想要的。
唯有眼前这个女子,让他愿意放下一切。
“你不知道的??。”肖瑶瑶推开他温柔的手,头偏向一边,继续流泪低泣。
“大少爷|。”保镖站在外间低声喊道,“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端木齐坐在床边,懒懒地问,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大事?难不成端木家大少爷和端木瑾都一起死了不成?
保镖道:“回|,端木家的二少爷遇刺坠落悬崖,已经身亡,端木家大少爷也??快了。”
一个惊雷劈过,轰得一切都荡然无存。
肖瑶瑶瞠目结舌,豆大的泪水从眼睛里滚出来,顺着脸颊流到嘴巴里,咸涩的味道一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端木齐站起来,冷声道:“再说一次!”唯恐自己听得不清楚。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保镖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压低:“现在老宅里已经乱成一团,端木家老太爷又昏迷不醒,端木家老太太阿姨召|赶快走进端木家大宅。”
端木齐紧握起手,完全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怔住了。
端木瑾居然死了!
接受现实
最最预料不到的,是端木家大少爷也会出事!
他如果也死了,海港城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动乱。
等于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和热带雨林眼镜蛇部队同时失去首领,而端木瑾的人也失去主帅。这皇朝,成了他一人独大的天下!
“肖瑶瑶!”一转身,激动地把肖瑶瑶一把搂过来,“你听到了吗?连老天都帮着我!”
肖瑶瑶只知道摇头,不断地摇头,口齿不清,喃喃地吐出一些错乱的字句:“不??端木玉??端木瑾?..死了??不??骗子??不会的??。”
端木齐心疼不已,搂着她柔声安慰:“没事,有我在。”
“他们说谎,他们都是骗子??。”肖瑶瑶像失了魂魄一般,只知道摇着端木齐的袖口,一边泪雨涟涟,一边不能接受现实地呢喃,“你说啊,他们都在说谎??。”
低头看着这张脸,悲痛欲绝,眼睛哭得红肿,端木齐心里被狠狠地刺痛了:“肖瑶瑶,接受现实。”
“不!”肖瑶瑶猛然把他推开,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连你也说谎骗我,混蛋!我去找端木玉问清楚。”
“端木家大少爷也快死了!”端木齐把她揪住,狠狠盯着她的眼睛,“肖瑶瑶,你这样子也无法改变事实。”
肖瑶瑶愣了一下,脸上的痴痴呆呆,双目没有任何光彩,只有源源不绝的泪水滚落出来,宛如一颗颗珍珠,晶莹得晃眼。
过了许久,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看见她这副样子,端木齐也绝对不好受,肖瑶瑶是他爱的人,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他这个人,若是今天死的是他,肖瑶瑶也会这样大哭吗?
此时此刻,他反倒宁愿死的人是自己,宁肯用死亡来使她一生铭记,也好过把她拥在怀里,却得不到她的心。
把肖瑶瑶揽进怀里,柔声哄着:“别哭,或许??端木玉不会死。”忍着剧痛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端木齐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你真没用!竟然要用别的男人才能安慰自己心爱的女人,真没用!
——
端木先生不见客
肖瑶瑶一震,抬起泪眼,朦朦胧胧看着端木齐:“端木玉,端木玉??带我去见端木玉??。”端木玉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他是神话,是海港城的家主,他怎么可以死?
他那么强大,一定不会死的??
“好。”擦着肖瑶瑶脸上的泪水,转身对外面的保镖吩咐道:“准备车子,本大少爷要去端木家大少爷府!”
“是。”保镖领命下去了。
在车子里,肖瑶瑶已经按耐不住,希望立刻飞到端木家大少爷府,端木玉的脸挂在心尖上,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端木齐无从安慰她,这个时候,她心里只有端木家大少爷和端木瑾,根本容不下其他。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陪在她身边。
端木家的二少爷遇刺身亡和端木家大少爷重伤的消息被层层封锁,普通会员还不知道,依然悠闲自在地在街上来来往往。
热闹的市集,喧天赫地的繁华,无知会员永远是最快乐的,太平盛世,安安乐乐,乱世一来,卷着铺盖就逃。
可是有些人不能逃。
“大少爷|,今日端木先生不见客,请回吧。”端木家大少爷府门前的保镖客气地上来行礼。
肖瑶瑶从车子里跳下车:“那我??。”
那保镖看见她这个昔日的‘端木家少奶奶’也仿佛看见不认识的人似的,恭敬地道:“这位姑娘,端木先生今日不见客。”
“你让我见见端木玉,求你了!”肖瑶瑶扑通一声就给保镖跪下,泪流满面地哀求。
保镖忙退到一边,避开这个大礼:“姑娘,在下无能为力,请回吧。”冷冷的话语,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肖瑶瑶。”端木齐把肖瑶瑶扶起来,“端木玉会没事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进去!”肖瑶瑶倔强不听劝,不论如何,就算进去只看到端木玉一个嘲弄的笑,她也想看看他,虽然被狠狠伤害过,可是无法恨端木玉。
保镖站回岗位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石雕,任凭肖瑶瑶怎么哭怎么闹怎么哀求,都是一张千年不变的石头脸。
一丝温暖
肖瑶瑶无望地在公司门前大哭大叫:“端木玉!端木玉!你出来见见我!我知道你没事的!你出来啊!你出来见见我!”
端木齐默然,心上蔓延着剧痛。
端木玉,端木玉,端木玉,端木玉??
冰冷的汗水顺着额头滚下来,那张脸过于美好,苍白晶莹,透出痛苦和死亡的气息。
是谁?
是谁呼唤,是谁在呼唤?
闭上眼睛的世界,原来不是黑暗的,是一片白色,苍茫辽远的白,无边无际??四周都空荡荡的,诡异地安静。
端木玉,端木玉,端木玉??
到底是谁?
带着泪水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回荡,一直都没有停歇。
是不是,人死之后,都会听到这样的呼唤?
萦绕在心头,那分明,是一丝温暖,包裹着心尖。
肖瑶瑶??
现在这样的我,你还愿不愿意拉着我的手?
来来去去,凄凄惨惨,不曾断绝的声音,一边哭,一边大声地喊。
你在哪儿?
身体里每个地方都好痛,万箭穿心,血肉模糊,整个身体都破碎了,再也不可能愈合,微弱的气息,在胸膛里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每一声心跳,都带来铺天盖地的痛苦。
黑暗,很快就会笼罩下来??
“端木玉??。”喊得声嘶力竭,再也没有声音,喉咙嘶哑,喃喃地溢出一些破碎的声音。
端木家大少爷府的大门紧紧闭着,守卫的佣兵依旧不动如山。
就算她变成孟姜女哭倒了长城,恐怕也不能动摇这些人半分。
端木齐从身后把她拉过去:“好了,回去吧。”
半天哭喊的疲惫很快就袭来,肖瑶瑶迷迷糊糊的,摇着头:“不,端木玉??。”忽然觉得一切都在旋转,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进端木齐怀里。
端木齐微微叹了一声,抱起肖瑶瑶上车子。
——
自责
守在门口的佣兵,看到车子离去才都集体松了一口气,终于敢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走了,幸亏晕过去了。”一个佣兵开始抱怨,拍着胸口,刚才真是憋死了。
“你说我们端木先生,明明都昏迷不醒了,还能坚持着用意志吩咐,不准夫人再进公司。”
“哎,端木先生的苦,谁能体会呢?局势就要乱了,端木家的二少爷又坠崖身亡,端木先生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夫人了。”
大少爷和端木家的二少爷,本来就是对立的两派,无论哪一派得势,另一派下场都非常惨。
“是啊,所以才会让小文大哥把夫人送去大少爷|那里。”
“难道端木先生真的??。”
“御医束手无策啊,虽然表面没有伤口,可是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损坏了。”
“天啊,老天千万要保佑端木先生平安无事??。”
小文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等着御医出来。
到底怎么办?端木先生这一次难道真的??
原来端木瑾的毒那么厉害!而端木先生早就知道了杀死端木瑾自己也必定跟着身亡。
可端木先生竟然连性命都不顾要布下那个局!早知道事情是这样,他们根本不会动手!
“澈,停下来了好吗?”秦力终于受不了,脑子里纷乱一片,“端木先生一定不会有事!”
“我们怎么就那么傻,连端木先生中什么毒都没有问清楚,我真是??。”小文还在自责,今日负责刺杀的都是沙漠里的眼镜蛇部队的人,他下令所有人不准手下留情,一定要够狠!够准!
怎么想到一切都会报应在端木先生身上!
“你也别怪自己,这一次是端木先生自愿的。”秦力叹了一声,“端木先生当时已经被端木瑾完全控制住了,若不好好演好这一场戏,怎么能一举杀死端木瑾呢?”
“说实话??。”小文皱皱眉,“端木先生是不是真的因为知道肖瑶瑶已经不在,所以才会用自己的命??。”
一线希望
秦力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肖瑶瑶的离开,你以为,端木先生到今天才知道吗?”
“端木先生老早就知道了!?”小文瞪大眼睛,“怎么可能?”他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其实??。”秦力刚想开口说话,御医忽然慌乱地跑出来。
两个人连忙迎上去。
御医道:“端木先生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我行了一辈子医,没见过像这样的!”
“那么怎么救?”小文性急,抓住御医急切地问,“什么珍贵药材公司都有!大人你说要什么药材?”
“哎,不是药材不药材的问题,端木先生根本没受伤!”御医扯开小文的手,抹着下巴上稀少的胡子,“没有伤口,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救治啊!”
“怎么会?”小文实在想不通,既然没伤口,那怎么会救不了?
秦力冷静沉稳,说:“端木先生是否中毒了?”
御医略一沉思,点头道:“一定是种至阴的毒!”
不用说,肯定是端木瑾的下的毒,可是现在连端木瑾都死了,还有谁能帮端木先生解毒?
端木瑾!
秦力和小文同时抬头,鲜有地同时冲口而出:“端木瑾!”
御医不解地看着两个人:“难道这毒是端木瑾下的?可端木瑾如今已经死了??。”
“不!”秦力抓到一丝希望,立刻对小文说,“你带着人到悬崖下面,仔细搜查!”
小文也激动地眼泛泪光,二话不说,掉头就去办事。
两个人虽然都没有什么证据,不过端木先生还活着,就表示端木瑾也一定还活着!只要找到端木瑾,不让端木瑾死去,端木先生就不会有事!
说不定,还能让端木瑾拿出解药来!
御医还是不懂,看着秦力表情激动,搓着双手,只好告辞离去。
老宅里
端木家老太太的静宁宫
端木家二老爷去端木家大少爷府探望,却被保镖挡下,恐怕真如传言那样,端木家大少爷重伤昏迷不醒,不敢对外泄露,所以端木家二老爷只好转道走进端木家大宅见端木家老太太。
福仁宫
目前的形势,实在是对端木齐大大的有利!
多日以来,端木家老太太终于露出笑容:“父亲,这次是天助我也!端木瑾一死,端木齐再也不用担心了。”
端木家二老爷皱眉道:“听说端木家的二少爷只是坠崖,生死还未定呐!”
“坠崖!哈哈哈!”端木家老太太像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虽然自己的父亲一本正经,她无意冒犯,不过还是忍不住大笑不止,“父亲,您知道那悬崖有多高吗?根本望不到底!端木瑾摔下去,就算不死,他活着回来也做不了端木家老太爷了!”
想起那个长了一双勾魂摄魄凤眼的男人已经死了,或者被摔得断手断脚,端木家老太太心里还是泛起一阵惆怅。
端木家二老爷紧绷着脸,并没有觉得好笑:“端木家老太爷现在怎样了?”
端木家老太太美丽的眼中闪过一抹毒辣:“我派人悄悄把消息告诉端木家老太爷,哼,他不是一直不能对那个贱人忘情吗?还想在最后时刻把继承人传给那贱人的儿子!我现在就让他知道,他的儿子死得多惨!”
“你??。”端木家二老爷没想到自己生出这么狠毒的女儿,正想开口骂几句,忽然一个佣人跑进来,禀报道:“启禀端木家老太太阿姨,端木家老太爷不见了!”
“什么!?”端木家老太太美丽的笑脸忽然僵硬,端木家老太爷被她下了毒,动都动不了,怎么可能不见了?
“常顺公公也不见了。”佣人小心地说,“请端木家老太太阿姨示下。”
“示下什么!”端木家老太太大怒道,“端木家老太爷不见了就赶快去找!”眼里闪着仇恨怨毒的光,唯恐让自己的父亲看破,又转身道:“父亲,现在的局势,您可得帮着我。”
端木家二老爷真想长叹,旦夕祸福,真是没有办法预料,谁知道局势会发展成这样呢?
“我现在不帮你,还能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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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家老太爷,外面风大,还是回去吧。”常顺搀着身体虚弱,摇摇欲坠的端木家老太爷,吃力地往前走。
端木家老太爷只披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身体消瘦荏弱,恐怕经不起风吹日晒的,况且现在连路都走不稳,还是回去休息保险一些。
“前,前面就是了。”端木家老太爷伸出枯瘦的指头,指着前面一座酒店,脸上露出了欣然的微笑,“福仁宫??。”
虞妃
常顺摇头叹了一声:“端木家老太爷,虞妃阿姨??。”
“婷婷??”端木家老太爷消瘦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亮光,仿佛重现了生机,身体忽然间又充满了力量,挣开常顺的搀扶,踉跄地跑向前。
“婷婷,婷婷??。”嘴巴里喃喃叫着这个名字。
常顺连忙追上去,不容有丝毫闪失:“端木家老太爷啊,那里没人了!”
福仁宫的院门在望,远远地看到红色的大门,大门里吊脚飞檐,屋宇楼阁。
恍恍惚惚,那楼阁之上,似乎有位女子打开窗户,望着这边伶俐地笑起来,眉眼弯弯,宛如新月。
端木家老太爷脸上流出一行清泪,脚步虚浮,却坚持着跑过去:“婷婷??。”
忽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摔得一身骨头都仿佛散架了似的。
常顺吓得不轻,年老体迈,跑过去扶起端木家老太爷:“端木家老太爷啊,虞妃阿姨已经去了??。”
端木家老太爷抓住常顺的手,努力站起来,再抬头时,那楼阁已经空空如也,恍然间,又看见福仁宫的大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身姿绰约,眼镜蛇的标志,正伸出一根玉指,指着他:“玄宁!立刻给本小姐滚过来!”
“我过去,婷婷,你等着我??。”端木家老太爷迈出一步,脚下忽然一滑,身子撑不住,又倒下去,常顺也扶不住。
咚!
摔倒的声音出奇地响,端木家老太爷倒在地上,用尽身体里所有力气,都无法挣扎起来。
门口的女子似乎还朝着他横眉瞪眼,喋喋不休地数落。
“你看你!笨死啦!”
“大小姐,对不起??。”
“哼!跟我说对不起?没用!”
“那你想怎么样?”
秀气的小脸扬起来,眼睛里闪过狡黠的笑:“我要你趴下来给本小姐当马骑!本小姐一高兴,就原谅你啦!”
我对不起你,为何你还要跟来?
若不是我懦弱,你怎么会受那种苦?怎么会死??
端木家老太爷驾崩
“端木家老太爷啊??。”常顺叹了一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端木家老太爷心底一颤:“我没用,竟端木瑾儿都保护不了??。”
空气里飘荡着纷纷扬扬的落叶白的绣球花的味道。
端木家老太爷低下头,喉咙里一阵腥甜,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逐渐涣散:“等着我??。”
“端木家老太爷!端木家老太爷!”常顺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一年的春天刚刚走完,端木家老太爷便驾崩了。
立夏之日,雷雨阵阵。
天的怒吼咆哮,滚滚惊雷在乌云中翻腾汹涌,雨水如注,湮灭了一切可以高兴的事情。
一时之间,海港城真的乱了。
端木家老太爷的驾崩,让有些人高兴,而有些人却愁云惨淡。
端木家老太太想不到自己的愿望这么快便实现,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到公司会议室,一边哭一边跪走到床边,装模作样地博取同情。
以往支持端木家大少爷和端木家的二少爷一派的大我都知道大势已去,唯有跪在公司会议室外抛洒热泪。
而大少爷一派则显得高兴和激动,走路也比平时抬头挺胸,端木家老太爷尸骨未寒,他们便俨然一副创立功我的面孔。
端木家二老爷退到外殿,坐下来喝了半盏茶,便觉得身心疲惫,招来心腹保镖,细声吩咐道:“替我到岳家宅子走一趟。”
大少爷的掌握了公司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可是端木家大少爷一天活着,端木家老太太和大少爷就不会安心。
端木家老太爷是怎么死的,端木家二老爷比任何人都清楚,而相信端木家大少爷和岳冷林也瞒不过,迟早有一天是要知道的。
端木家老太太在寝殿里哭了一阵,被宫女搀扶出来,眼睛红肿,倒是演技十足。
随后出来的,是端木家老太爷生前最宠爱的叶老夫人,叶老夫人容色憔悴,双目失神,一个劲地流眼泪,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