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有些好笑,就把刚才猫小白出拳拍了小萧煜好几下的事跟萧奕说了。
闻言,萧奕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鄙夷地看着南宫玥怀中的小家伙,伸指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戏谑地说道:“臭小子,你可真没用!连一只猫都能欺负你!想当年你爹我可是从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南疆广纳小弟,人见人怕,狗见狗跑,就算老鼠见了我,也要绕道走!”
他得意洋洋地摸着下巴,似乎还有几分怀念。
南宫玥不由嘴角抽动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奕是不是忘了他们的煜哥儿还不满周岁……
萧奕又在儿子的脸颊上戳了一下,道:“臭小子,在哪里丢的场子,就要从哪里找回来才行!你等着,爹给你抓猫去!”这男孩子嘛,就该摔摔打打,不能太娇气了,又不是养姑娘!
说着,萧奕已经霍地站起身来,朝窗边的两只猫儿走去。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猫小白的尾巴瞬间都倒竖起来,炸毛了。它看了看睡得香甜的小橘,“喵”了一声就跃过窗槛跑了。
小橘似乎感觉到身旁少了点什么,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瞳孔在金色的猫眼中缩成了一条细细的黑线,它正要左右张望,却发现身子忽然腾空而起……
“呀呀!”小家伙一看爹爹给他把玩伴抱了过来,破涕为笑,兴奋地叫个不停。
而小橘却是嫌弃地看着离它越来越近的小家伙,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咪呜”,它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
当暖烘烘的猫咪被送入小家伙怀中时,他终于满足了,抱着猫儿柔软的肚皮咯咯地笑着,小橘不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可怜兮兮得就像一个遭遇了采花贼的少女……
萧奕由着两个小家伙在罗汉床上自己玩,随意地和南宫玥说起了刚刚从王都收到的飞鸽传书……
南宫玥越听越是惊讶,没想到短短几天,王都的形势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明明那么疼爱五皇子,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阿奕,皇上这些年似乎更糊涂了……”南宫玥喃喃地说道。
当初她和萧奕还在王都的时候,皇帝虽然疑心病重,却也不至于如此……皇帝他确实谈不上是个明君,但只要国局不乱,他也足以应付政事,哪里像现在,好似走火入魔一般!
难道说,这是皇帝从前的那次卒中留下的后遗症?!
所谓“卒中”,乃是因气血逆乱,脑脉痹阻,血溢于脑所致。
几年前,皇帝卒中康复后,身子本就大不如前,本应好好休养,养气静心,不可大怒大悲,可是皇帝的政务繁忙,又怎么可能静养,而且皇帝生性多思多虑,晚上又多梦易醒,长年下去,只会使他气虚血淤,郁结于心……
如此恶性循环,难免就心绪纠结,患得患失,容易钻了牛角尖……
但就算是如此,皇帝会因为五皇子与他政见不同,就活活把自己气病了吗?
南宫玥眉头微蹙,抬眼看向了萧奕,问道:“阿奕,皇上……他真的是卒中吗?”
萧奕眉眼一挑,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道:“其中的内情我是不清楚……但是从皇上卒中后,顺郡王如此迅速地掌控了朝局来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没这么单纯……”除了五皇子外,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一个个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闻言,南宫玥的眉眼间难免流露出担忧之色,道:“皇上会怎么样呢?还有五皇子……”咏阳祖母和哥哥他们现在都不在王都,五皇子的日子恐怕是很不好过……
萧奕握住南宫玥微凉的素手,看着她的眸子,缓缓道:“小白也说过,以如今大裕的局势,皇上的几个皇子怕是都撑不起来,大裕以后只怕会更乱……”
以官语白所言,皇帝的几个皇子中,五皇子确实本性纯良,可却缺了为君者的手段,不但难以在这混乱的朝局中立足,更是压不住四方蛮夷。
南宫玥的表情更为复杂,眼帘半垂,眸中晦暗不明,屋子里静了一瞬。
“咯咯咯……”与他娘亲不同,胖嘟嘟的小家伙却是没有一点烦恼,他正抱着小橘在罗汉床上摇来摇去,笑得开心极了。
小夫妻俩都看向了自得其乐的小家伙,一双大眼睛笑成了可爱的月牙形,南宫玥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嘴角翘起。
萧奕微微一使力,把南宫玥拉到自己怀中,笑道:“阿玥,听说西夜那边多戈壁大漠草原,虽然不似咱们南疆适合长住,却是别有一番风貌。等我和小白打下了西夜后,我们一起过去玩可好?”
南宫玥也不再去想王都的纷纷扰扰,无论前世今生,大裕似乎都逃不开那条既定的轨迹,注定日渐衰败……
不似他们南域生机勃勃,海阔天空!
靠在萧奕怀中的南宫玥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乌黑的瞳孔中一片清明。
“好,阿奕,我们一起去!”南宫玥仰首他,用力地颔首道。
“喵嗷!”
这时,一旁的小橘终于受不了,激动地在小家伙的怀里扭动着软绵绵的身子,而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抱着猫睡着了。
南宫玥有些好笑,赶忙从一旁拿过小萧煜的小被子塞到了他怀里,小橘终于得以脱身,浑身的橘毛被小家伙揉得蔫蔫的。
小橘轻盈地落在了地上,转头用金色的猫眼瞪了南宫玥一眼,“喵——”然后就翘着尾巴飞快地跑了,眨眼就没影了。
南宫玥忍俊不禁地掩嘴,看小橘落荒而逃的样子,她怀疑它恐怕好些日子不敢来碧霄堂了。
之后,碧霄堂果然不见小橘,可是小萧煜却惦记上了小橘这个玩伴,天天指挥着乳娘、丫鬟带他去找小橘,也亏得王府够大,小橘东躲西藏,三天里才堪堪被找到了一次……
这一天的夜晚,就听碧霄堂里传来猫咪不知是凄厉还是兴奋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给王府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此时,城东的百花街比这碧霄堂还要热闹喧哗。
这百花街是骆越城中有名的青楼街,街道上全都是秦楼楚馆,白天里冷冷清清,到了夜里就骤然换了一副面貌,张灯结彩,一眼望去,只见那各式的灯笼照得整条百花街如白昼般明亮,到处都是“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和缠绵婉转的乐声环绕于耳边,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穿着肚兜罩轻纱的妖艳女子出来揽客。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个身穿锦袍,面容苍白,身形消瘦的年轻公子沿着百花街策马奔驰,目标明确地来到了街道中央最热闹的一栋三层阁楼前,“吁”地停下马。
“陆老弟,这不是陆老弟吗?”一个男子尖锐的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
陆九利落地翻身下马,循声看去,只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富商大步朝他走来,眉眼含笑。
“黄老哥!”陆九恍然地想了起来,含笑地对着对方拱了拱手。
这时,年轻的龟公从里面快步迎了上来,殷勤地替陆公子牵过了马绳,又吩咐打杂的把马拎去马棚。
“陆老弟,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红绡阁啊?”那黄姓男子走到陆公子跟前,拍了拍他的左肩亲热地说道,“老哥和一帮兄弟好生想着你!”
陆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黄老哥,你是不知道,小弟上次把盘缠用尽了,后来还不得已把一块玉佩押给了鸨母。小弟这次也是回家取了银子,就十万火急地赶来了,就怕那鸨母把小弟的玉佩卖了,那小弟可就欲哭无泪了!”
“怎么会呢!”一旁的龟公赔笑着安抚道,“陆公子的东西,我们鸨母怎么敢卖呢!”
“那就好!那就好!”陆九朗声笑道。
黄姓男子却是若有所思地微微挑眉,问道:“陆老弟,听你的语气,你那块玉佩似乎来历不简单,难道是你家传的玉佩?”
“那倒不是,不过比家传的玉佩还要紧!”陆九一边说着,一边和黄姓男子朝红绡阁的大门走去,“这可是小弟心爱的女子送给小弟的定情信物,小弟说什么也要赎回来的!”
“陆老弟如此英俊潇洒,想必陆老弟的心上人也是天仙绝色吧?陆老弟真是艳福不浅啊……”黄姓男子艳羡的说着。
两个男子的一番对话引来一些路人好奇的目光,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风流人物竟然会把自己情人送的定情信物押在了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