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废太子。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他知道了,观主说他是否会犯颜直谏?”
玉真公主登时恍然大悟:“不错,阿兄素来信赖张九龄,有他出面去说,必定会事半功倍!元娘,你不愧是女诸葛,此事我便全数交托给你了!”
当固安公主离开了玉真公主起居的主殿,她却没有径直回自己的居所,而是绕去了玉奴那儿。远远听到那一阵阵的琵琶曲,她不禁停步伫立倾听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跟随她的张耀有些不解地低声问道:“贵主,缘何不去对太真娘子剖析清楚?”
“剖析什么?说她的师尊也好,我也好,远在鄯州的她那师傅也好,全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算计?玉奴那天既然在陛下面前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以明志,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我们既然无力挽回,与其说些苍白的劝慰之语,还不如蓄力一击,看看能否有所改变!只要一日天家未曾下定,就还有机会!”
固安公主这一番言语掷地有声,原本对其回京颇为懊丧的张耀不禁为之惊喜。她又看到了其身上从不屈服命运,从来都是奋起抗争的一面!
“阿耀,你给我去联络赤毕,让他设法传一个讯息给宫中那位。”
洛阳宫花光院是邻近陶光园的一处殿宇,建筑小巧,在当年武后大规模改建的洛阳宫建筑群中,是很不显眼的一处所在,然而如今,这却是太子李鸿和太子妃薛氏的居所。至于不居于东宫的理由亦是冠冕堂皇,太子尚年少,于君父身侧居住读书,可以便于训诫教导。可在李鸿看来,自己如今已经是几个子女的父亲了,而且一个月都难能单独见到李隆基一次,和那些居于十王宅的兄弟们一样,他根本就是被君父犹如防贼一般防着!
好在太子妃薛氏不断劝慰安抚,他才没有因为憋闷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而隔一段时间就换的内侍宫婢,也让他不得不更加隐忍,更加谨慎。
这一天晚上,想到外间对于寿王即将册妃的传言,心烦意乱的他趁着夜凉如水,在后院中一杯一杯灌着酒,就在醉意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只见面前酒杯被人一把夺去,定睛一看这才见是满脸愠怒的妻子。虽知她是为了自己好,可他仍不禁气恼地叫道:“把酒还我!”
“殿下夜夜如此借酒消愁,被人看到,岂不又是告到君父面前的把柄?”声色俱厉责备了一句之后,见李鸿眼神迷离,她用眼神示意两个心腹侍婢守在左近,自己挨着李鸿坐了下来,这才低声说道,“殿下,我的兄长打探到一个消息。惠妃的族人正在四下串联,其中多有联络宗室以及高官,想要动摇储位。”
“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嘴里这么说,李鸿却盯着薛氏,希望她还有下文。
“但这次不一样,那武温昚上蹿下跳的架势,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活跃。而且,其中触及到了陛下的忌讳,因为竟是涉及到朔方河东节度使,信安王!”
“啊?!”
李鸿立刻摇摇头把酒意驱出了脑海,心中百般念头飞速转动了起来。再三确定这个消息确凿无误之后,他站起身来来回回踱了几步,突然又转到妻子面前低声说道:“买通父王身边的人捅出来?不,不行,这太明显了。让人在宫中散布流言?不,这样的流言,惠妃一定会很快察觉。那么……”
“殿下,就让花光院的人在外抱怨说,太子无德,沉醉酒色,不比寿王聪颖仁孝。”见李鸿为之瞠目结舌,薛氏便把兄长教给自己的那个法子和盘托出,“然后再说,宗室耆老也全都觉得,太子比不上寿王,兼且非嫡非长,不能服众,与其日后生隐患,还不如眼下就废立东宫,如此便可让大唐江山永固!只要陛下察觉舆论一边倒,自然而然便会留心,届时还怕不能发现这一点?”
此时此刻,李鸿终于明白了过来。他知道这是一个很险的办法,一个不好,自己就兴许真的被废了。可立马被废和早晚被废,也只是微小的差别。一想到天子查知此事后,武惠妃也好,寿王也好,很可能因此获罪,他便把心一横,重重点头道:“好,就这么做!横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是到那时候,恐怕要连累你了。”
“二郎何出此言,夫妻既是一体,哪有大难来时却不齐心的道理!”薛氏紧紧握住了李鸿的手,换了个称呼,一字一句地说道,“二郎,事若成了,你我便依旧同居东宫;事若不成,我便陪你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