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上营建的,能够容纳众多人口,但杜士仪不得不提早把在云州另置别县提上日程。
这一天在都督府正堂召集属官之后,他就站起身在背后那张云州地图上,于云州云中县以南约摸百里的一处画了一个圈。
“我的打算是,在朔州马邑到云州的这条官道上,于此处别设一县,因名怀仁。”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最后,还是和杜士仪一度是同僚,又年纪最长的录事参军郭荃开口说道:“如今云州口接近八千,尚未到城内就容不下的地步。更何况,云州左近田地尚未完全授出,与其另置一县,还不如在云州附近形如群星拱月一般设村镇,如此开销也可以少些。”
郭荃一开口便是提钱,其他人尽管有的暗自偷笑,但大多数都深以为然。这时候,杜士仪却摇了摇头道:“云州城外安置的大多数是俘虏,以及奚族交易来的奴隶。因其是否信赖尚不能确定,故而才让他们散居城外,若是让徙居百姓也如此杂居,日后他们是否会心怀不满,这是其一。其二,倘若再有战事,要将这些人收拢到城中以助守,这同样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其三,马邑到云州这一路上,除却之前设置的官驿和客舍,别无城镇,这很不便,而且,难免会有人对云州的地理位置抱有疑虑,不愿远道而来安居。如此,别设怀仁县,便可让他们徙居路程缩短,而且更可以让这条商道更加繁荣。”
撇开钱粮开销等等问题,其他人看着杜士仪仿佛是随手圈出来的这个怀仁县,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有利于整个云州。可是,一想到别设一县牵连到很多实质性问题,如王泠然就有些头大了。他想了想便直言不讳地说道:“建城不易且不说,这新县由谁去治理?”
环视众人一眼,发现人人都如王泠然一般大为烦恼,杜士仪便笑吟吟地说道:“云中县的属官,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听说正往云州上任?如今云中县可以由云州都督府暂时兼管,让这些人去怀仁县就任,岂不是正好?”
让朝廷分派给云中县的属官,去甚至还没个准数的怀仁县上任?亏你杜长史还真是想得出来!
从上至下,每一个人心里都萦绕着同一个念头。可是,见杜士仪笃定自在的样子,谁都不会怀疑杜士仪敢不敢这么做,或者干脆在和他们商量之前,已经上书长安提请此事了。尤其是宋乃望张再水这两个还一度自矜进士尊贵的,此时此刻忍不住替那些还未到云州来上任的家伙默哀。
云中县好歹已经有个样子了,可怀仁县……那里现如今可还是一片荒野!
长安兴庆宫大同殿,李隆基正在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手中那把逻沙檀琵琶,突然兴之所至拨弦演奏了起来。他年少就喜爱音律,此时此刻或拨或揉或扫,一曲清平乐演奏得让人悠然神往,曲终之际,侍立一旁的高力士立刻叫了一声好:“大家善羯鼓,未料这琵琶竟也是造诣精湛。”
“许久不弹,手早已生了,你也不必逗朕开心。不过,不愧是千金难买的宝物,若是配上司马道兄的道曲,那就更完美了。”李隆基欣然放下了琵琶,突然侧头问道,“对了,去襄阳中条山访求那张果的人出发了没有?”
“已经出发了。”高力士在心里暗自腹诽杜士仪胆大包天,竟敢把天子的注意力四两拨千斤地转向襄阳。不过,他和杜士仪好歹也算是有些交情,这会儿便含笑说道,“说起来,近日之内,司马宗主和二位贵主也该返回长安了。”
“他们倒是还知道回来。”李隆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但终究还是问了一句,“杜君礼近日可还有奏折吗?他竟是不厌其烦,三日一折五日一奏,就连那些京官也不如他勤快!不过,见他陈述,云州境况便仿佛跃然纸上,让朕一目了然。”
那是因为陛下你愿意看他的奏疏,否则若是换成别人,你早就不耐烦了!
高力士心里这么想,嘴上自不会如此说,当下就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去过尚书省,听说,杜长史又上了一道让吏部惊愕不已的奏折。因为徙居云州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他恐云中县到时候不堪重负,所以奏请在马邑到云中县的官道上另设一县,名曰怀仁,以便接纳徙居的百姓。还说……如果官员暂时调派不出,不如让原本要到云中县上任的那些官员,先到怀仁上任。”
“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李隆基顿时给气乐了。然而,吩咐高力士去尚书省取来杜士仪的奏折,又找来地图细细看过之后,心中一斟酌,竟越看越觉得杜士仪这建议着实是妙极,立时便拍案决定了下来,“云州既要和突厥以及奚族互市,只得一县,确实不足以自给自足,便依他所言,设怀仁县。那些到云中县上任的人应该还未到云州吧?直接改任怀仁,让吏部改一改告身任命,六百里加急给他们送过去。”
竟然就这么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