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用眼神安抚他一切自有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此事老叔公也已经知道了,很是支持,此前来信时,还告知嗣卫王妃,请她给二十一弟多预备几卷前些年的经义策论卷子。叔父只有两个儿子,想来婶娘身为主母,总知道世家大族之所以能绵延不息,这读书仕宦是最好的出路!”
这一番话有理有节,韦氏有心想拦着,可话到嘴边面对杜十三娘那明晰的眼神,她竟有些说不出口。就在这时候,外间一个婢女通传了一声快步进来,到她身边站定后弯腰躬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娘子,郎主说,十三娘子要带二十一郎去读书,那就让他去。”
尽管韦氏咬碎了银牙,可杜孚都松了口,她只能不阴不阳地吩咐人去给杜黯之收拾行李,可这口气她却着实吞不下。一想到刚刚杜望之人还在这里,可在门前偷窥看到杜十三娘之后,一转眼从后头溜出去,又不知道上哪儿了,她不禁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二十四郎人呢?”
“娘子,小郎君应是去骑马了!”
“骑马骑马,他就知道骑马!给我把他找回来写字,从今天起,每天不写完五百个字,不许他出门半步!”
要是再这么下去,杜望之迟早要被他的庶兄骑到头上去!
顺顺当当把杜黯之从乐成坊杜宅接回来,杜十三娘带着他回到崔宅过后,就亲自引他去看了自己安排好的客院。见其满脸过意不去,她就笑着说道:“当初阿兄暂居崔宅读书的时候,也是借住在这个院子,住的也是你这个房间。能不能像阿兄当年那样一举成功,就要看你的努力了。我已经请得阿娘允准,崔氏藏书楼中的书,你尽可借阅,但是,切记不要贪多,你要考的是明经,经义才是根本。”
“是,多谢阿姊提醒!”杜黯之深深躬身谢过,等杜十三娘上前扶起他时,他又讷讷说道,“若非阿兄和阿姊,就没有今天的杜黯之!我绝不会辜负这番照拂和期望的!”
“你知道就好,多用心,这就够了。”
把杜黯之安置好了,杜十三娘便去了寝堂向赵国夫人禀报,可话才说到一半,外间却通传说,王缙来了。作为崔家的乘龙快婿,王缙这些年越发气质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但和崔九娘婚后两年却琴瑟和谐,因而赵国夫人放下了心头一桩大事,倒也不太在意这个女婿虽在两京以辞采华茂名声远扬,却始终不曾涉足科场。反而,对于他今天不曾带着崔九娘来,她倒更关切些。
莫非小夫妻闹了别扭?
“今日我来是向岳母报喜的,九娘有妊了。”
“哎呀!”
不但赵国夫人立时喜笑颜开,就连杜十三娘也惊喜地笑开了。崔九娘虽是大大咧咧的,成婚已经将近两载尚未有动静也满不在乎,但从赵国夫人到崔五娘再到杜十三娘,却都心中担心。今日王缙不是遣仆人报喜,而是亲自来,这更让她们又欢喜又欣慰,等到陪着王缙说了一会儿话,又按照赵国夫人的吩咐送了其出门,杜十三娘免不了笑着又道了一番喜。
“喜事是喜事,可如果阿兄能在就好了。”
王缙仿若无心地叹了一句,见杜十三娘面露惘然,他便笑道,“我也只是随口说一句,阿嫂不用担心。阿兄在外不能和我相聚,但至少还留得青山在,不像是岐王……”
想到四月里年纪轻轻便英年早逝的岐王,王缙和杜十三娘顿时全都沉默了。良久,王缙才开口说道:“明年制科听说会开文辞雅丽科,我打算全力一试。等了这么多年酝酿了这么多年,只希望能够如阿兄一般厚积薄发!”
“那就预祝夏卿能够马到功成!”
杜十三娘诚恳地祝福了一句,王缙不禁连忙道谢。然而,出门之前,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停住了步子,低声说道:“我知杜十九郎和宇文融李林甫有些来往,日前正好偶尔得知一事。御史中丞李林甫,近来常常往来于源相国和裴兵部家。”
李林甫一直把源乾曜当成长辈一般走动,这是杜十三娘早就知道的,但所谓裴兵部也就是兵部侍郎裴光庭,她却是第一次听说。想了想不明要领后,她就诚恳地谢过了王缙。等到晚间崔俭玄风风火火回来,把李林甫让姜度捎话的事情一说,小夫妻俩把两条消息一佐证,不禁面面相觑。
“还要立刻送信给杜十九么?”
“不。”杜十三娘轻轻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只要阿兄见到前信,应该就会明白的。至于如今这些消息,不过是补充,阿兄身在外郡,一定会知道何者轻,何者重。”
“也是!”崔俭玄歪着头想了一想,当即释然了,“就连姜四郎那小子都对我说,他觉得他那表兄李林甫提醒杜十九,十有八九不过卖个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