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大恸,自缢捐生。
手一抖,珍玉险些拿不住字条。
五少爷去了。五奶奶竟生死相随。
这才不过四个月,就天人永隔了!
“不对啊,我离开东盛时五堂嫂才有了身孕,没道理这样……”傅萦忽然想起方才宋氏说的——
“只希望天可怜见,让他逃过这一劫去。否则你五嫂也太可怜了,年轻轻的还未留个子嗣就……”
五堂嫂应当是小产了,只是这消息母亲他们来了并没告诉她。
丈夫去世,孩子小产,五堂嫂受不住打击投缳……
这其中,或许还有老太太那个老刁妇也没起好作用吧?
与她同辈的,便只余下个傅放初了。
傅萦将脸埋在掌中,禁不住呜咽出声。
萧错刚进门,正听到傅萦的哭声,当即唬了一跳,慌忙飞身到了侧厅。
“萦萦,你怎么了?”
珍玉吓得一抖,忙将字条团了攥在掌中。
萧错也来不及注意周围,先是挨着她坐下,一把就将傅萦抱坐在自己腿上。
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都像要被揉碎了一般:“傻丫头,到底怎么了?你别哭,有事儿告诉我,我来帮你想法子啊。”
若无人安慰也便罢了,可是见了萧错,残留的几分坚强也土崩瓦解,可是她不想让萧错知道她与傅翎有联络的事。他若知道,必然不许她去了解外界那么多糟心的消息,是以无法说出傅敏初夫妇的事。
她不说,萧错就只能猜。
“岳母和外祖母要回去了,你想加的时候我可以想法子带你回去啊。也可以请旨借他们来。若是将来时局不那么紧张了,咱们就是回去小住也是可以的啊。”
傅萦原本就在为了宋氏和廖氏要回去的事难过。毕竟她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想回国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要请旨也要看情况,而且其中复杂不是简单就办得成的。
就算身边有萧错在,且萧错对她如珠如宝,到底在陌生的国都,面对充满恶意的人,她还是会害怕无助。如今萧错提起这个,再加之对傅敏初的心疼,傅萦伤心之下眼泪越发的收不住。
萧错越发的手足无措。从没见过她哭的这么伤心。就像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孩子。让她这么难过,到底是他没有做好,是他对不住她。
“别哭了,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搬到,只要你开口,你身子才好一些,不要哭坏了身子,好不好?”萧错吻他的额头,又吻她的脸颊,触到咸涩的眼泪,便用袖子笨拙的替她沾去泪湿。
傅萦闭了闭眼,虽然只要一想起傅敏初就觉得心痛不已,可再不能这样哭下去,反倒惹了萧错担忧。
她强忍着收了泪意,从怀中拿了帕子擦了泣泪。
珍玉这会子已经将字条悄悄地销毁了,又打了水沾湿了帕子递过来。
“王妃擦把脸吧。”
傅萦伸手要接,萧错先了她一步,拿了帕子为她仔细的擦了脸,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和捏红的鼻头,那模样就像个乖巧的小猫似的,叫他忍不住心疼的叹息。
“小笨蛋,哭过了好受了一些?”
“嗯。”傅萦双手搂住了他健瘦的腰身,赖在他怀里不想起来。
萧错怜惜的叹了口气。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罢了,背井离乡的,到了大周的四个月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就算再强韧的人也会觉得有压力。
这样想着,她能够哭出来,萧错反而觉得放心了。总比当日小产后她一直郁郁寡欢忧心忡忡的强得多。
珍玉还惦念着傅萦没吃晚饭,便问:“王爷,奴婢现在去摆饭?”
萧错一愣,看向怀中之人:“你还没用晚膳?”
傅萦点头。
萧错忙吩咐珍玉去吩咐人摆膳。
他才刚在外院和徐先生一同吃了,早知如此就该回来陪着她才对。
傅萦漱了口,味同嚼蜡的随便吃了几口便作罢,看的萧错直皱眉,索性强制性喂她。
平日里傅萦定会配合的,今日心情实在低落,就只摇头,用被泪水洗过的肿眼泡看着他。
萧错就是铁石心肠,也要被心疼感揉碎成粉末,只想哄她开心就好。
“好吧,先不吃,咱们先歇着吧,我吩咐小厨房随时预备着,什么时候饿了咱们再吃,好不好?”
傅萦点头。
二人洗漱过,便早早的躺下了。
傅萦枕着萧错的肩膀,一手搭再他腰上,安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萧错只想着她必然还是不想离开宋氏和廖氏,要不想法子请旨将他们都接过来?
但是与东盛如何交涉却是个难题,东盛应该也希望手中有个“人质”能够牵制着他们吧。若是与傅萦相关的人都被放走,傅萦与东盛的维系可就只剩下薄弱的公主之封了。
想必东盛皇帝也不会觉得这一层维系会有多坚固。
但是若不能时而团聚,他担心傅萦长久下去会忧思成疾。
他们要想去东盛常住,也是不可能的,莫说现在他手握兵权,就是没有兵权之时,皇兄也不会放他的。
越想就越是觉得两难,萧错根本想不到可以两全的办法。
“阿错。”傅萦的声音温软沙哑。
萧错回过神,忙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说咱们能永远这么好下去吗?”
“傻丫头。”萧错翻身与她相对侧躺枕上,彼此呼吸交融:“难道你不信我?”
傅萦摇摇头,“不是,只是世事难料,我不知道将来是不是会有什么变故,让你必须要放下我。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不会有那种变故的,我也不会允许这种变故出现。你放下一万个心便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