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戌边,等到大人当巡抚侍郎了,当都御史总督了,这九边之地的边军日子就好过多了,山陕之乱也安定下来了,蒙古人也安分了,建州女真也被剿灭了,放眼望去,这是谁做到的?这还没有说江南和河北那边的平定呢。”
冯紫英知道这种心思恐怕也不是马进宝一个人有。
在辽东那边时,刘东旸和曹文诏、贺人龙以及毛文龙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这种看法,就是觉得这朝中禄蠹文臣太多,而且许多人贪墨盘剥比谁都厉害,但是做起事来却是样样不行,才会导致对外建州女真和蒙古人频频寇边,内部各种叛乱不断,导致大周局面日益恶化。
当下大周局面有所改观,这些武人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但冯紫英却也清楚,自己虽然有穿越者的智慧和见识乃至预判,但是大周和前世的大明还是有些区别的,文臣们做事比起明末时党争还是要强一些,但也得承认自己给这个时代带来的巨大变化无与伦比。
至于说这让武人们对自己的印象极好,包括如张怀昌、孙承宗这等掌管军务的士人,但是其他文人却也未必,不少人还是觉得自己承袭了齐师的余荫,沾了北地士人的光,自己的资历和年龄始终是一个巨大的短板,在士林文臣中是一个无可弥补的缺陷,但是在武人中自己和其他士人的格格不入,反而成为了他们认可自己的优点了。
一些武人的小心思冯紫英也心知肚明,包括牛继宗和王子腾这些人,表面上他们似乎在支持万统帝,但是内里却通过各种渠道和自己暗通款曲,这不仅仅是两边站队那么简单,而是为他们所代表的的群体在争取机会。
他们更看好自己对武勋武人这个大阶层大群体的态度,而不愿意始终居于文人们的膝下,所以更盼望着自己能带来某些变革,哪怕这种变革和机会的可能性很渺小,但万一呢?
“好了,进宝,这等话可以休矣。”冯紫英摆摆手,“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或许朝中的确有些不尽人意之处,但是若是没有了朝廷,这偌大大周,岂不是乱了套,谁来管治?你们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也太想当然了,再说了,我的确是做了一些事情,但是若不是将士效命,若不是朝中诸公的支持,那也不可能就能取得这些成果,你们只看到表面,却没有了解深层次的东西。”
“呵呵,大人,若是咱一直在固原那旮旯里呆着,那也就罢了,毕竟见识就那样,或许也就觉得这天下就该是如此,可咱们不是承蒙您的厚爱来了这京师城里么?这几年里也多少算是见识了一些,甭管是这文官武将,还是那官吏衙役,疑惑是商贾百姓,咱们都接触了解不少,现在就觉得啊,这朝廷啊还是有些问题,从皇上到臣子们,好像像大人这般一心想要把事情做成做好的人太少了,不瞒大人,犬子娶妻就是永平府那边的,他小舅子就谈到了永平府这几年的变化,都说就是大人当永平府同知带来的,……”
马金宝絮絮叨叨,但话语出至诚,不过冯紫英却没有多少心思一直听下去,这京师城里边儿的事儿火烧眉毛呢。
“行了,进宝,你也别给我涂脂抹粉了,我怎么样我自己清楚,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的事儿,……”冯紫英摆摆手,“现在咱们还得要把京师城里这烂摊子收拾下来,你给我好好守着三法司这边,不能让麻承勋的人攻过来,虽然他有了牵制,但是太初他们的兵力并不足以彻底牵制,另外你得抽一部兵力出来,得拿下大时雍坊那边,恢复文渊阁那边的局面,……”
进了城,冯紫英心中就算是比较踏实了。
这局面的确乱,但是甭管是五军营那边还是旗手卫那边,对自己来说都是有些把握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僵持局面。
虽然张瑾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但是他却不认为旗手卫就真的全部是死心塌地要一条路走到黑。
或许他们是觉得跟着皇帝走才是正确的,但是那也得看这皇帝是啥样,万统帝在京中驻军印象并不好,而且这皇帝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到现在内阁都没有确定太子人选,也就意味着万统帝的儿子们未必就能继位,永隆帝的儿子一样也有机会,跟着谁走也还是一个未定之数。
现在这种僵局应该是一个难得的间隙期,万统帝和李三才现在虽然占据主动,但是万统帝困于宫中,两边联络不上,而旗手卫又把内阁和七部这帮人给囚禁了,这就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