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控制下来之后,受稚绳兄委托,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冯紫英也坦然和盘托出:「可能大家都知道,现在朝廷就处理江南的意见一度有些纷争,主因就是江南三年赋税未交朝廷,而且漕粮也断了两年,这些均被南京伪朝挥霍一空,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再要追究恐怕无济于事,但朝廷的亏空逼近二千万两银子却是不争的事实,这还没算国债,怎么解决?」
这不是什么秘密,户部不断向海通银庄借贷,还在不断发行国债,这具体数目是多少,大家不清楚,但是也大概能估算出来,估计距离两千万两银子差也不远了。
让自己一行人打前站然后顾秉谦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南下,难道还真的是来安抚民心的不成?
现在的江南不需要安抚,而需要整肃,彻底消除各种和朝廷不同心的思想,不管是地方官员,还是乡绅豪强,该解职的解职,该铲除的铲除,该连根拔起就要连根拔起不留后患就得要连根拔起。
「恐怕叔享兄和文孺兄南下之前内阁诸公也有交代,任务就是两项,一是整顿财政,弥补亏空,说穿了,就是要从此次行动中为朝廷增收;另一条就是肃清江南地方割据自立的余毒,彻底摧毁那些意图对抗朝廷,甚至在其中相互勾连负隅顽抗的豪强,绝不能心慈手软,为日后留下余患!」
冯紫英说得越发轻松,「其实这两项也基本上一体两面,解决财政亏空问题从哪里着手?还得就在这些江南豪强士绅身上,当初南京伪朝若非这些江南豪强劣绅的煽动和支持,焉敢举旗?同样他们也借助伪朝的大旗在地方上大肆侵吞本该上缴朝廷赋税款项,同时鱼肉乡里,让百姓生活日益贫苦,铲除这帮人还江南一个朗朗乾坤,让朝廷令谕能在江南畅行无阻,令行禁止,同时也算是为第一项任务提供充足的资源来做贡献吧,……」
杨涟和孙鼎相都是缓缓点头,认同这一观点。
如今之计,本来也只能如此,朝廷艰难,四处都需要用钱,哪里来?难道还能从北地这些苦哈哈流民灾民身上来刮一层吗?
山西现在民乱都尚未完全平定,朝廷大把钱粮还在往山西运,真要再加赋税,那可真的就要遍地烽火了。
这些江南豪强,鱼肉乡里,锦衣奢食,扬州盐商更是其中翘楚,一处宅子的花销可达百万之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北地数十万边军为了几十万两银子的粮饷被屡屡拖欠,甚至一年半载都拿不到手上,这两相对比,如何能让人心理平衡?
杨涟虽然与江南士人亲善,但是对这些江南豪强却是没有半点好感,铲除这些人,那这些人来祭旗做贡献,可谓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紫英,其他不用多说了,你直接说说具体需要怎么做吧。」杨涟和孙鼎相交换了一眼眼神,才道:「事不宜迟,若是让甄家这几家都动起来了,还真不好说会给咱们带来多少麻烦。」
「那好,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甄家在四大家居首,甄氏三兄弟甄应嘉不用说了,原来南京体仁院总裁,也就是国子监祭酒,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角色,能当国子监祭酒,那还不是伪朝时代呢,其手段本事可想而知。」冯紫英也不客气。
「后来就不说了南京伪朝里边风光无限,老二甄应誉当过南京礼部尚书,后来也是因为屡遭弹劾,但也只是隐退,未遭处理,同样南京伪朝里边也如鱼得水,老三甄应辉不用说了,现在的金华知府,是最需要认真对待的,他娶了唐家
嫡女,与唐家那边关系尤为密切,松江唐家是松江本土最大的豪强,有松江最大的船队,也是松江最大船厂吴淞船厂的大股东,而且唐家和松江董、陆几家都颇有瓜葛,……」
董家,陆家,孙居相和杨涟都清楚底细,不好触碰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甄家另一姻亲丁家,这也是一个不简单的豪强,分为两支,一支在徽州本地壮大,歙县和祁门最大地主,徽州最大茶商,也是江南几大茶商之一,祁门原来的几大茶商都是在丁家的巧取豪夺之下家破人亡,丁德居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而另外一只则是扬州盐商丁家,这厮的名声更臭,盐商名声本来就够差了,可这丁家居然是盐商中名声最糟糕的三家之一,由此可见这家的人缘,……」
孙居相摩挲着下颌,一字一句道:「看样子这三家都不简单啊,紫英,你说的唐家和董家、陆家关系匪浅,董家和陆家不至于牵扯太深吧?」
这也是杨涟关心的问题若是牵扯太深,那就要斟酌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