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叛军们在李堪等人的连声呼喊中,终于稳定下来一些,开始组成小规模的战阵,在局部战场阻击娘子军的冲击。
这些叛军,本来就分属不同的主将部曲,从未经过配合方面的训练,彼此之间很是陌生,想要在这个时候形成有机的统一性,无疑是痴人说梦。
比如说,李堪的部下,自然更愿意和同样是渭源的叛军在一起战斗,而不愿去和张横或是侯选的部曲结合战阵,张横和候选的部众,也抱着同样的心理。所以三人的部众,都是各自为战,根本没有守望相助的迹象。
若说李堪三人的部下,还能团结到一起抵抗娘子军,而那些主将已经被刺杀,不得已聚拢到李堪三人麾下的散兵游勇们,就更加迷茫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在李堪、张横和侯选三人的部众之间摇摆不定,缺乏统一协调性指挥的弊端,在这个时候就充分的显露了出来。
当初曹操率大军入侵并州,甘宁百骑劫曹营,配合神机营密探暗中刺杀曹军的基层军官,就是要让普通的士兵们失去统一的指挥,陷入混乱之中。此刻,没有主将的叛军们,用他们的混乱无序,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战斗中,银芒一闪,一名张横部下的副将,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大蓬的红色血雾,在他的身上喷薄而出。
白马银枪的马云禄,从血雾中穿出,遮盖在娇颜上的火凤凰面罩,似乎颜色更盛了几分——被叛将的鲜血所染,愈加像是一只升腾的火凤凰了。
“主公昔日待尔等不薄,尔等今日叛离主公,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家中父老?!”马云禄手中银枪不停,在无情的斩杀的叛军的同时,娇声怒斥道。
义勇军的军饷,是大汉最高的,军中将士们的家属,因此而过上了较为富裕的生活。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因此,在马云禄的怒斥中,不少的叛军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烫,出手之间,便情不自禁的多了几分犹豫,可终究还是没有彻底的停下来。
“哼!休得胡言!我等并非是叛离,而是弃暗投明!天子诏书在此,汝一介女流,岂敢抗衡天威?”李堪的故交举着曹操代笔捉刀的天子诏书,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他已经注意到,不少叛军的心理变化,连忙天子诏书这个杀手锏用了出来,以稳定军心,防止哗变。
他清楚,身边的这些叛军,既然能背叛对他们恩情厚重的马超,就能再一次背叛素未谋面的曹操,说到底,除了李堪等三人的心腹之外,其余的叛军,不过是利欲之心深重,才会做出背离之事的。唯利是图之人,最是靠不住,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把叛军们的心理波动安抚下去。
咻——
李堪的故交刚刚说完话,一根羽箭便破空而至,一箭洞穿了他的咽喉!
看到近在咫尺的故交惨死当场,李堪吓的亡魂皆冒,连忙扯过身边的几名心腹,让他们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李堪清楚的知道,刚才施射的黄舞蝶,乃是大将黄忠的爱女,凭着黄忠家传的箭术,只要黄舞蝶有三、四的火候,便足以在八十步之外,取下他的性命了,惜命的李堪要说不害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光是李堪,张横和侯选同样如此,对黄舞蝶的射术,有着天生的惧怕。并非是黄舞蝶的名声有多大,实在是她的父亲黄忠,那一手射术,绝对是震慑天下的啊!莫说是马超的部下,就是普安天之下,如今有谁不知道神射黄汉升之名的?
趁着黄舞蝶一箭射杀了李堪的身边之人,威震敌胆之际,马云禄率部一阵大杀特杀,迅速的突破数层叛军的围堵,向着李堪等人的方位逼近。
只是,叛军虽屡遭重挫,可人数依旧众多。到目前为止,仍是娘子军的两倍有余,娘子军又并非是奔雷骑、破军阵那样的百战精锐,当她们从山坡上冲下来的势头逐渐消失后,便陷入了苦战之中,当先的马云禄更是被十多个叛军硬生生的阻挡了下来,停滞在了原地,距离李堪只有数十步之遥,却徒呼奈何。
看到这一幕,李堪放下心来,在心腹之人架起的盾牌后,露出半个头来,叫嚣着喝道:“围死她们,本将要让她们悉数死在今日!”
那些本来迷茫无措的叛军,听到李堪的呼喊,终于也做出了反应,不在是一盘散沙,主动地聚拢到李堪、张横、侯选三人的部曲中,向着失去了机动性的娘子军们围杀了过去。
“唉——终究是棋差一招啊……”娘子军中段位置上的王异,眼见叛军已然全部运转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叹息道。
她本以为,叛军屡屡受挫,士气必然低落,黄舞蝶又在王异的叮嘱中,射杀了李堪的故交,让叛军失去了出谋划策之人,娘子军便可借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冲杀到李堪等人的身边,只要斩杀了他们为首的三个叛将,其余的叛军,也就自然鸟兽散去了。
可惜,王异还是估错了叛军的意志力和战斗属性,她忘记了,哪怕是叛军,那也是出自义勇军中的叛军,绝不会像盗匪、山贼甚至是其他地方的正规军那样,在不利的战局中,便会一触即溃。
正如王异所说,千算万算,棋差一招。这一个失误,恐怕,就要葬送娘子军全体将士的性命了啊……
王异心头无比的沉重,她不怕死,她后悔的是,自己身为马云禄的首席谋士,身为娘子军的第一智囊,却亲手把娘子军带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是她无法承受的。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