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不断地厮杀声中,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
袁军营地内,血流成河。随处可见双方将士的尸骨。其中有一些,已经被践踏的不成样子,即便是华佗亲至,也无法再将其拼凑到一起了。
随着战斗的进行,袁绍的心在不断地下沉,下沉……
驻扎在营地中的十五万袁军,成建制的被灭杀,从十五万,锐减到十万,再跌到五万……眼看着,就要被全军覆灭了。
沮授在派出一支万人的敢死队,抵死阻挡住义勇军之后,浑身是血的来到了袁绍的面前,急促的力劝道:“主公,退兵吧!再晚,就没有希望了。”
看着眼前的如山尸骨,听着沮授的劝说之言,袁绍猛地张开嘴,突出一大口逆血来。
曾几何时,他执掌冀、青、幽、并四个大州,占据天下的半壁江山,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控弦带甲之勇士超过百万,他剑锋所指,所向披靡,何曾像今日这般落魄,这般惶恐?
这份落差,令袁绍无法承受。
沮授连忙扶住袁绍的身体,伸手在他的后背不断地轻轻敲打,好不容易,才帮助袁绍顺过了气儿来。
“退吧,退吧,今日之战,已然是事不可为了。”袁绍落寞的说道。
沮授闻言,连忙扶着袁绍上马,呼喊过数千精兵,连同袁绍的亲卫一起,保护着袁绍向后营逃去。
临行之际,袁绍失魂落魄的坐在马背上,垂首看向沮授:“汝为何还不上马?”
沮授跪倒在地,以额触地,血泪并下:“授,蒙主公大恩,此生无以为报。大难当前,授愿留下抵御马超,为主公多争取一些时间。今后,授便不能侍奉在主公身侧了,望主公千万珍重。”
“汝……要留下?”袁绍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诧异,似是未曾想到,沮授愿意为他以死断后。
沮授向着袁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便快速站起身来,抽出身侧的佩剑,在袁绍战马的马股上轻轻一刺,令战马吃痛,撒开四蹄向后营飞奔而去。
“主公……珍重!”
沮授大声呼喊了一句,然后便掉转身来,看向了步步逼近的义勇军,举剑向天,吼道:“杀敌!”
日落时分,营地内的大乱斗,终于告一段落,战火纷飞的地面上,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在营地中的点将台上,沮授已经死去,至死,不肯倒下。在文人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着实不多。
踏着满地的尸首,马超骑在龙象上,来到了沮授的面前。
看着沮授瞠目欲裂的神情,和至死不倒的身躯,马超轻轻叹息了一声,转头对身边之人吩咐道:“留沮公与(沮授的字)全尸,以士大夫之礼,厚葬之。”
待两名破军阵精锐,将沮授的尸体抬走之后,负责清理战场各处的大将,纷纷来报:
“末将张辽奉主公之名清理前营,经清算,前营中,我军战死将士一万三千余人,均为奔雷骑、破军阵两军精锐。敌军战死将士五万四千人。”
“末将庞德奉主公之名清理中军,经清算,中军发现我军将士尸骸五千余,敌军被斩一万八千余人。我军在中军缴获战马三万余匹,铠甲四万余副,刀枪剑矛合计七万余把,长弓两万余张,箭矢三十万余根。”
“末将魏延奉主公之命清理后军,后营无我军将士之阵亡,发现敌军尸首六千具。我军缴获粮草二十万担,战马万余匹,未曾使用的长枪三万余根,战刀两万多把,衣甲两万余副。”
“末将北宫伯玉奉主公之名清算外营,外营战斗中,我军折损三千余人,斩首万余。缴获战甲万余副,武器四千把。”
“末将张合奉主公之命清点降兵。经核算,此战,我军俘获敌军五万余人。”
听着众将的禀报,马超丝毫没有大胜之后的喜悦之情,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此一战,义勇军以八万之众,硬撼十五万的袁军,最后,以不足两万的战损,斩杀袁军将近九万,还俘获了五万降兵,几乎将十五万袁军斩尽杀绝了,这样的战绩,放到哪里,都足够耀眼。
更何况,还缴获了众多的粮草辎重、军马武器……这些辎重,足够组建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并维持他们一整年的消耗了。
可是,马超就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那些战死的义勇军将士,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啊!尤其是,超过一万五的奔雷骑、破军阵精锐,丧生在这场大战中,如何能让马超不心痛?自这两支精锐成军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战损!
若是再加上身受重伤的,奔雷骑和破军阵,这两支高端战力,怕是要直接减员三成!
培养精锐不容易,每一名精锐的身上,马超都倾注过太多的心血,超过三成的战损,实在是让马超难言愉悦。
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每一个历史名将的身后,所堆砌的,尽是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