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秦王立于书房前的凉亭中,笑向方游道:“这么说,你已经给方夫人传了话,将时辰定好了,是吗?”
方游连忙点头,带着谄媚的笑容道:“王爷放心,此事堂妹一定会办妥,万无一失。”
秦王微笑,神色很温和:“有你们出手,本王自是放心的。好了,今儿个让你屡次奔波,本王实在不安。本王已经让人备了酒,你跟同僚一起享用一番,回家去吧,明儿个来领本王的厚赏。”
方游大喜,连忙谢了恩,告辞着去了。
秦王眯着眼,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
旋即,秦王回过头来,坐了下来,如无事人一般捻着棋子,跟陆虎对弈。
陆虎心思却不在棋局上,露出笑容道:“王爷谋算人心的本事,臣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王身姿俊朗,眸色熠熠看着天上的繁星,得意之余带着期盼之色,咳了一声道:“等到事成,你再来说这话不迟。”
陆虎颔首,陪他静静等待。局已经布好了,剩下的,只需要冷眼旁观就成了。
一刻钟后,有侍卫来回报道:“一切尽在掌控中,赵四安已经慌慌张张寻武王去了。”
秦王闻言,与陆虎相视一笑,彼此眉眼间都透着好戏开场了的意味。
武王的侍卫很多,为什么秦王要寻上赵四安呢?因秦王找人探听过,知道能自由出入武王府众人中,这赵四安对武王忠心不说,性子还最直,遇事一根筋,丝毫没有主见。
且更妙的是,赵四安十分喜欢千柔唱的那曲《精忠报国》,曾在众人面前说,这世上最让他敬服的男人是武王,最让他敬服的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就是千柔了。
可以想象,这么一个性子直,又敬仰千柔的人,知道了千柔遇险的消息后,必定会一刻都不敢耽搁,直奔武王而去。
如今,果然被他算准了。
鱼饵已经下了,单等鱼儿上钩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管事来回禀道:“方游喝得大醉,偏要骑马回家,有两个侍卫陪着一起去了。没走多远,方侍卫坐的那马不知怎的发了狂,将他颠了下来。后面的人没有防备,骑着的马将他踩踏了,如今人救不活了。”
秦王闻言,得知自己灭口大计成了,暗自欢喜,面上却滴水不漏,以惋惜的语气道:“方游才二十多年岁,本王正想重用他呢,不成想竟会出这样的意外,真是遗憾啦。”说着连连叹气,一副伤心不已的模样。
那管事忙劝道:“那方游出身低微,能得王爷高看是他的福气,如今这般,可见他是个福薄的。王爷不必惋惜,多给点儿赏赐就成了。”
秦王颔首道:“倒也有理,过两天以本王的名义,给方家送五百两银子当奠仪吧。”
管事点头哈腰去了,自去打点不提。
陆虎微微侧首,迟疑着问:“方游之事,王爷是否有些操之过急?这么着急忙慌将他弄死,难免会惹人起疑。”
秦王不以为然,淡淡一笑:“本王行事,向来不喜欢留后患。本王的算计,只有他和方夫人知道。方夫人命是保不住的,只有他也死了,本王才能放心。”
他回过头来,声音中透着胸有成竹的意味:“放心,本王让底下的人将事情安排得很妥当,方家的人绝不会查出破绽。即便他们怀疑,又能如何呢?难道还敢拿鸡蛋碰石头吗?就算他们敢,本王也不怕,大不了,再制造几桩意外来回报。更何况,今日有大事发生,来日大家的心思,都会被吸引过去,谁会有心去关注一个小小侍卫的死活呢?”
陆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王爷算无遗策,确实厉害。”看了武王一眼,忙又表忠心道:“此事臣虽然知情,但臣乃王爷信任之人,一直跟王爷一条心,从未变过。”
秦王一笑,答道:“放心,你是本王最重视的谋士,本王绝不会怀疑你的。”他给陆虎吃了定心丸,站起身来,朝凉亭外慢慢踱着步,深邃的眼眸里,席卷着滔天的残忍和暴虐。
为了自己的霸业,方游必须得死。
还有定国侯和方氏,这两个人,也必回死在老四手里的。
自己将时辰算得刚刚好,武王赶到定国侯府时,必定无力回天,只能赶上给佳人收尸
他会如何痛苦、残暴,秦王可以想象,秦王更知道,在绝望下,武王必定会拿起手中的剑,亲自指向来不及把佳禾尸体收拾好的定国侯和方氏。
对于为他办事的方氏,他心中并无半点怜惜,反而觉得她是活该。
贪恋荣华富贵的人,为荣华富贵而死,死得其所,何必在意?
该死的人都死绝了,真相如何,根本就无从查起。
大家的注意力,只会放在武王杀人,杀了位高权重的定国侯身上。
正想着,又有侍卫过来,恭敬禀报道:“武王集结二十几人,正骑着马狂奔,看方向,必定是定国侯府无疑。”秦王颔首,再也忍耐不住,唇边涌出一抹笑纹,那笑越来越深,几乎称得上是狂笑了。
夜风萧萧,秦王抬起手,扯过一朵殷红如血的花,捏在手中,攥入手心,然后用力,花被攥成零碎,有粘稠的汁液顺着他手指的缝隙滴下来,一点一滴,仿佛鲜血一般。
今夜,会有一个以大义闻名天下的女子从这世上消失,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今夜之后,武王将深陷泥潭,自己将再一次站起来,将他踩进尘埃里!
家庙里,几个婆子被策反,素来疼爱自己的李明卿发着呆,都不敢动手。
气得吐血的方氏决定自己披挂上阵,不想还没靠近千柔,就被千柔一脚踹翻了。
方氏只觉得身体被撞得生疼,瞬间小脸煞白,冷汗淋淋,十分难受。
方氏嚎叫连连,眸中闪现出深深的怨毒来。
她本就恨不得弄死千柔,如今又被千柔踹,真可谓新仇旧恨交织。
她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掐入手心的肉里,依靠着钻心的疼痛,方能保留心中那一丝理智,忍住冲上去,跟千柔拼命的念头。
这时,李明卿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飞快奔到她跟前,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方氏眼眸一闪,立刻哭出来道:“怎么会没事?妾身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侯爷你瞧见了吧?当着你的面,佳禾郡主就敢这样对我,若你饶了她,妾身以后可没活路走了。”
方氏一点都不蠢,相反,她是个识时务的。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将眼前这形势分析得清清楚楚。
千柔彪悍,自己娇弱,想亲手杀她,绝对成不了事。
既如此,就得赶紧调整方法,激李明卿动手才行。
李明卿听了她的话,被她注视着,心头倒是不自禁涌起一抹冲动来,想为自己的心头好讨还。
再者,若真的收手了,将来千柔想对付方氏,怎么办?
只是,他转身看时,见千柔俏生生立着,唇角勾出冷冽的弧度:“侯爷,你真的不怕武王爷的报复?不怕李府毁在你手上吗?”
不等李明卿开口,方氏就开口道:“不要脸的贱人,你只管胡扯吧,哼,我可不信武王会为了你发狂,更不信他会追查这件事。”
转头去看李明卿,语气急迫的道:“侯爷,你迟疑做什么?杀了她,咱们尽可以说她是自裁,留她在这世上,才是留后患呢。她对付大公子的手段,你忘记了吗?你放过她,妾身以后必死无疑。”
她叹气,温热的气息拂在李明卿脸颊上,如连珠炮一般道:“侯爷,为了妾身能长长久久伴着你,为了李府的安宁,动手吧,将她勒死了,不,应该说,她自裁了,一了百了。”
美人呵气如兰,轻柔的声音透着魅惑,透着蛊惑人心的意味,落入李明卿耳中,令他不由得一荡。
他情不自禁被打动,他情不自禁站起身来,捡起了那条白绫,赤红着眼,朝千柔走去。
在方氏开口撺掇李明卿的当口,千柔已经感觉到形势不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心口都是寒意。
她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冲李明卿喊道:“侯爷,你别乱来,别被一个妇人蛊惑了,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你……”
“闭嘴吧你,”方氏暴怒,喝住千柔的话,转而放缓了语气,向李明卿道,“侯爷,别迟疑了,快动手吧,你办完了这桩事,妾身就能一辈子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
李明卿眉心跳动,痛苦不堪,心中开始了新一轮的角力。
一个声音说,快点动手吧,朝令夕改太没魄力了。
另一个说,收手吧,不然,武王之怒,没人能承受得起。这一瞬,于他而言,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最终,怜惜方氏的心占了上风,他抓紧手中的白绫,迈步朝千柔走过去。
千柔脸色惨白,心中登时被绝望笼罩。
李明卿不止是男人,还有武艺。
男女力气本就悬殊,他又有武艺加持,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他亲自下手,自己还逃得开吗?自己今儿个,真的得将命葬送在这里吗?
在滔天的惊惧下,她竟似呆住了一般,连转身逃跑都不知道。
李明卿刚要迈第二步时,大门被人暴力撞开了。
李明卿回头,撞上一双冰冷的眸子,登时整个人呆若木鸡。
旋即,他又看到,在那男人身后,站着一众身穿黑衣的侍卫。
虽然一眼望去,人数不多,但那股子肃杀之气,却是能让人的心都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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