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落在他心头一般。尤其那最后一句“求你,别逼我恨你”,一直在耳边回响,无法散去。
倘若他不是用情至深,自然可以强迫她,先要了她再论其他。
别说她只是一个白丁之妻,就算她身份再高些又如何?他是皇子,根本不需要顾忌太多。
他很确定,即便要了她,也不会影响什么。
再说,即便影响了又如何?那些声誉什么的,他从没在乎过。
但偏偏,他用情深,她这句话,足以让一切绮念都消弭。
爱与欲望,虽然密不可分,但情足够深厚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枉顾心坎那人的意思,一意孤行的。
即便他是皇子又如何?在浩瀚如海的情爱面前,他的心思,与寻常沉浸在爱情中的男子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
罢了,得不到她的心是注定的,既如此,何苦让她恨自己?
这世上,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是她惧自己如蛇蝎,恨自己如仇敌。
不能相知相许,至少,要在她心底留个好印象,令她想起自己时,不是厌恶和憎恨。
武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唇角露出淡淡的弧度:“佳禾,你的确与众不同,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你也很镇定,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打动我。”
千柔见他换了称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放缓了几分:“王爷肯放彼此一马,我感激不尽。”
武王静静看着她,喃喃道:“感激不尽?经历今天之事,只怕你会恨我入骨。”
“不会的,”眼见得有了破局的希望,千柔自然要再接再厉,婉声道,“王爷之前百般维护我,如今明明有机会,却肯压制住自己,尊重我,实在非寻常男子可比。今日之后,倘若再相见,无人时,我仍旧愿意称王爷一声‘四哥’。”
见她语气真诚,武王眸色情不自禁亮起来,不敢置信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柔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微笑道:“当然,王爷,之前我是什么态度,今后对你,仍是什么态度。”
武王不语,只是牢牢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刻进心中一般。
在他那样的注视下,千柔又惊又怕,微微垂眸道:“王爷,我是不可能回报你的深情的,但我希望,将来你能遇上一个真正的知心人,和她相扶相持,携手共同面对风雨,白首到老。”
武王怅然叹息,摇头道:“不会有那样的女子。佳禾,我所有的情意,都已经在林王妃和你身上耗尽了。林王妃已去,从今以后,我会远远守着你,护你一世安宁。”
他说到这里,眼角竟有一丝晶莹之意,明亮胜如当空皓月。
千柔终于忍不住,有了几分动容。
纵然对他没有半点情意,但他神色那样柔和,那样温暖,那样隐忍,似乎,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珍宝,却仍旧想为自己抵御住这世间所有的风刀霜剑。
这样的男子,即便不爱,也不能不为他感动。
千柔情不自禁落泪,恻然叹息:“王爷,你真傻。”
武王却露出几分喜色,露出云破月来的灿烂笑容:“千柔,你是在为我哭吗?”
他俯下身来,执起千柔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旋即缓缓、缓缓放下,一字字的道:“能得你几滴泪水,能与你这般亲近,我此生当无遗憾。
千柔合上眼,不忍在看他满目的深情。
武王也不再言语,只温柔凝睇着她,似要把她的样子嵌进脑海中去一般。
只是这样静静相对着,心底却满足而安然。
私心里,竟惟愿时光静好,此生就这样过下去。
许久,千柔咬一咬朱唇,打散了一室的宁静:“王爷,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还是顾千姝的主意?”
即便是武王的主意,但千姝,显然也是参与了的。
故而言语中,她不愿再以姐姐相称,直接连名带姓呼之。
武王挑眉,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是谁的主意?”
千柔低声道:“虽然我与她关系更亲密一些,但我心底,其实更信王爷一些。”
听了这几句话,武王一颗心酸酸软软的,仿佛喝了一杯山楂水,酸涩之余,又有几分甜意。
她信自己,她竟然信自己!
武王叹了一口气,勾唇道:“谢谢你信我,如果我说,此事与我全无关系,你可会相信?”
千柔应道:“当然信。王爷的自尊和骄傲,容不得王爷干出这种事。”
武王苦笑:“你错了,自尊、骄傲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只是舍不得勉强你。所以,即便再爱,我也不可能算计你。”
千柔默默听着,眼眸忍不住又有一分酸涩。
她闭一闭眼,将泪水逼了回去,转了话头,叹道:“片刻之前,与我倾诉闺阁情分。转眼间,就这样算计我。人性之复杂,我竟从未懂过。”
武王注视着她,轻声道:“你单纯善良,自然不懂人心有多险恶。这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安然回去吧,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千柔听了,并没有替千姝求情,只是道:“多谢王爷。”
武王苦笑:“谢什么?这麻烦是我惹来的,如今,自当为你了结。”
目不转睛看着千柔,话语似绵绵的春雨落在耳际:“至于今日之事,你也不必担心会泄露出去。这武王府,我自问还是能掌控的。”
千柔微笑道:“我知道,我相信王爷。”
武王唇边笑意微深,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了片刻,才狠一狠心,转身而去。
过了片刻,他并未回转,却有个衣衫讲究的丫鬟步了进来,端着个托盘进来,行礼道:“奴婢月白,是王爷的婢女,王爷命奴婢来伺候郡主。”
她言语爽利、态度恭顺,让人一见就极有好感。
打完了招呼,立时行到床榻前,又道:“奴婢带了解药来,郡主服下就能恢复如常。”说着,果然将千柔扶起,喂了一杯茶什么的。
千柔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照她的意思,将口中的东西尽数咽了下去。
等喝完了,果然能动了。
千柔却顾不得旁的,只拉着那月白,紧张问道:“这些东西可会伤身?”
月白恭敬答道:“这解药没什么,之前郡主饮的那茶,乃是迷心散,功效是让人昏迷、丧失力气,却不会伤身。”
千柔略略放心,叹息道:“罢了,事已至此,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说着自己起身,将自己的衣衫、发髻整理了一番,方才道:“你让我的丫鬟过来,我要回去了。”
月白应了一声,仰头看着千柔,却又道:“王爷吩咐奴婢,让奴婢跟着郡主回去,以后就当郡主的贴身婢女。郡主放心,奴婢手底下很有几分功夫,人也不算笨,定然会成为郡主的助力。”
千柔皱眉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无缘无故的,我岂能带你回去?再者,你在这王府必定呆惯了,跟着我岂不委屈了?”
月白摇头道:“王爷发了话,奴婢如何敢不听?至于委屈什么的,却是一点儿都不会。在奴婢心目中,郡主心怀天下,乃是一等的闺秀。能到郡主身边伺候,奴婢很欢喜。”
千柔见她神色坚决,自己此时又心乱如麻,没心思再跟她多纠缠。
她便摆手道:“罢了,你要跟着就跟着吧,先去将我的丫鬟弄来,再论其他。”
月白忙应了,起身自去打点。
千柔也没多留,抬腿走到院子里立着。
——千姝的住处让她恶心,一点都不愿多呆。
站在院子里,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千柔也没心思管旁的,只蹙眉静静等待。
过了一时,月白引着浅绿、妙音,行了过来。
照了面,千柔立时道:“咱们走。”
月白忙道:“却是不必着忙,刚才奴婢已经命人抬了小轿来,郡主坐着舒服些。”
千柔恨不得立时就走,却怕太心急了让武王心生芥蒂,只得道:“也好。”
回头看着浅绿、妙音,竭力保持平静的神色,编了几句话,解释道:“这位月白在王府不太如意,刚才因她办事不利,顾侧妃要罚她,我帮着说了几句话,她便死活要跟了我去。”
这话的可信度并不高,但浅绿、妙音一点都没疑心,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妙音立时道:“月白姐姐是吗?我们少奶奶人很好的,你这选择好得很。”
浅绿绕着那月白转了一圈,咳了一声道:“你长得不错,看样子也是个利落的,不过,少奶奶已经有了我们,你只能当二等丫鬟。”
月白忙道:“是,请两位姐姐指点,妹妹今后一定唯命是从。”
妙音、浅绿相视一笑,露出满意的神色。
千柔虽心情郁闷,但见了两人的神情,却是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如此这般聊了一会儿,果然有轿夫抬了小轿过来。
千柔这才如愿上了轿,带着几个丫鬟,离开这令人惊心动魄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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