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看似声势浩大,其实都是老弱病残,两家联手攻击关宁军,赢了自然好,就算输了,这五万人都葬送了也不心疼,横竖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城外风云变幻,似乎大战一触即发,城内却云淡风轻,随着白天大军入城时的热闹散去,夜幕降临,四九城又回归到了正常的节奏,似乎什么都不会发生。
大顺军虽然拷饷逼死了不少官员,手段酷烈,但是银子到手后,对于这些“前朝余孽”的动向并不怎么在意,也没有特意安排人手监视,也许是认为一群书生手无寸铁,掀不起风浪吧。
黑夜中,一顶顶小轿从各个府邸出发,穿街过巷,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此时已是戌时,到了大顺军规定的“宵禁”时间,街上已经有成群结队的士兵开始巡逻。这些小轿虽然尽量避开大街,走胡同小弄堂,可还是有人被巡逻的队伍碰上。
一顶轿子在钟鼓楼碰到了巡逻的士兵,领头的军官呵斥道:“什么人?知道规矩吗?戌时以后无论官民严禁出门,违令者可以先斩后奏!”
轿子被放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点头哈腰上前,小声求情:“军爷,我家老爷得了急病,赶着去看郎中,晚了就不好办了!”
“什么病这么急,赶着投胎啊?回去,要看郎中,明儿个白天再去!”
管家悄悄从袖中摸出几锭银子,接着夜色的掩护递给了军官。
“军爷行行好,老爷这病拖不得,弄不好要人命的……”
军官掂量了一下银子的份量,脸色好看了许多,一边走到轿子前去掀帘子,一边说:“啥病说得这么神神叨叨的,老子得看看里面是不是窝藏了不轨之徒……”
里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管家在身后“好心”提醒:“禀军爷,是痨病!”
军官手抖了一下,掀开一半的帘子立刻放下了,挥了挥手:“赶紧走,别死在这里,真是晦气!”
轿子被顺利放行,消失在黑暗中。
类似的情景发生在各个街头,结果大同小异,巡逻的士兵只认钱不认人,也谈不上什么忠于职守,轿子的主人忍气吞声,花钱买平安,大多顺利过关。这些轿子最后都汇集到了一个气派的宅邸门口。
宅邸主人似乎早有准备,门开了半边,来一个进一个,也没人询问。将最后一顶轿子迎进去后,一个仆人取下了屋檐用来照亮道路的灯笼——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温”字——闪身进府,门口重新归于黑暗。
府内的书房灯火通明,温体仁坐在上首,下面则是数位朝中同僚——有内阁大学士王应熊、钱士升、左都御史唐世济这样的老资格大臣,也有任京官不久的新人。温体仁与熟识的同僚一一寒暄过之后,看着一个相对年轻的生面孔笑道:“老朽糊涂,敢问这位是?”
这人恭敬地行礼:“晚辈后生陈新甲,常年在宁远、宣府任兵备佥事,年前才入京就任兵部右侍郎,阁老不认识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