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不断。
云梯架上去,被推倒、砸断,又架上去,又砸断……如此反复,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了小山,墙头的青石也越来越少,闯军用人命消耗着守军的守城器械,似乎收到了一定成效。
眼看着城头落下的青石逐渐稀疏,攻城一方慢慢占据一定上风,可是太阳也下山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尚且没有一个人能登上城头。
李自成望了望天色,估摸着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天黑,到时候没有了足够的照明,攻城部队就会乱成一锅粥,很不甘心地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收兵的信号,攻城部队如释重负,潮水一般退了下来,虽然乱世之中性命贱如狗,可是谁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城墙之下,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守军更是如同放下了千斤重担,一个个累得瘫坐于地。他们的人数远远少于对手,如果不是占据了城防的优势,加上守城器械准备充分,官民配合同心协力,早就被闯军攻上来了。要是太阳晚下山半个时辰,墙头的青石又耗费殆尽,结果就很难说了。
负责指挥北面安喜门防御的总兵王绍禹不敢松懈,大声下令:“大伙不要懈怠,流寇随时会再度攻城。墙头的青石已经没有了,赶紧去附近拆些民房,把石头、砖块、木头都搬上来,防备他们下一次进攻!”
官兵和民勇怨声载道,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墙去拆房子,搬运石头砖瓦。
闯军中军大帐。
“你不是说城内守军无心恋战吗?可是额看他们倔得很,个个跟杀了他老子似得,打起仗来那叫一个不要命!”李自成沉声抱怨着。
刘黑子很镇定:“闯王息怒。并非我们的人情报不准确,毕竟城中有他们的家人,这些官兵和民勇有一定的抵抗意志,也是在所难免。今日只是第一天,只要这样的势头保持下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守军就会崩溃。”
刘宗敏瞪着他,质问道:“你说的大炮呢,现在不来,更待何时?如果要额们拿命去填,把城攻下来了,你们的炮才运来,那又有甚用?”
“刘将军请放心,我已经得到消息,炮已经运到了归德府一带,最迟后日就能到达洛阳。”
刘宗敏骂骂咧咧地想要抽刀子,“贼你妈,老说快到了快到了,却哄骗额们在洛阳城下死伤惨重,元气大伤,你们莫非是想借刀杀人,来个一石二鸟?”
李自成拦住了刘宗敏拔刀,瞪着刘黑子:“额再信你一回,如果是消遣额们,让宗敏一刀剁了你下酒!”
大帐之中气氛紧张,几十里之外的旷野中,一支队伍却在月光下打着火把行军,目标正是洛阳方向。
火光照亮了领头人物的脸,正是第一团炮兵营营长左武卫。他骑在一匹蒙古马上,眺望着西方的夜空,踌躇满志地说:“等到了洛阳,让流寇和中原官兵见识见识咱琼海军攻城炮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