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缩,躲在百姓的身后。不过并没有铅弹飞过来,仔细一看,城墙上守军的火铳枪口都是朝天的。
独立团的士兵们开始喊话。
“乡亲们,枪炮无眼,再往前走,就会吃铅子,你们要想清楚。”
“各位叔婶、兄弟姐妹,赶紧往两边跑吧,鞑子如果追你们,我们用炮子招呼他们!”
“咱们虽然吃了饷当了兵,但都是登莱两州的子弟,如果你们给鞑子做炮灰,不管是鞑子乘虚而入,还是我们被迫伤害你们,都是亲者恨仇者快的事,你们要想清楚啊!”
……
喊话声此起彼伏,正在哆哆嗦嗦前进的百姓听了有些迟疑。后面的甲兵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举起刀剑,顺手砍了十几个人,有懂汉话的牛录章京大声呵斥:“不要有侥幸的心思,迟疑不前者,杀无赦!”
有年幼的孩童害怕地哭了起来,母亲赶紧去掩嘴,怕惹怒了鞑子。不过还是迟了一步,一个披着锁子甲的甲兵大踏步走上来,抡起一把短斧,“嚓”地一声砍断了孩童的头颅,鲜血喷了一地,母亲目睹儿子的惨状,心如刀绞,尖叫一声,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百姓们骚动起来,连小孩子都杀,鞑子的凶残深深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
年轻气盛的青壮们互相使眼色、小声嘀咕,交换看法。
“怎么样,当兵的能杀鞑子,咱们也是站着撒尿的汉子,不如回头抢几把刀和鞑子拼了,总好过窝窝囊囊地死?”
“就是,鞑子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还会放过咱们?”
“听说被鞑子抓了,要么被砍了脑袋,要么就被抓回辽东做奴隶,猪狗不如,我可不想这么活一辈子。”
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听到了,吹胡子瞪眼:“你们懂什么?赤手空拳能打得过鞑子吗?还不如听鞑子的话,往前走,前面的兵都是登州、莱州本地人,指不定是认识的,他们不会开枪打咱们的。”、
有青壮忍不住反驳:“既然都是乡里乡亲,咱们这么上去让人家为难,不是害了他们吗?人家是杀鞑子的好汉,我们却做缩头乌龟,给鞑子挡枪炮?如果他们不忍心开枪,鞑子上了城墙,死的就是他们。”
“你们懂个屁,这些当兵的都是吃皇粮拿饷银的,打仗送死是他们该做的,咱们小老百姓凭什么要听他们的话?他们死总好过我们死。”
这些老者多半是族长、里长之类的人物,平日里说话很有份量,虽然被俘,积威还在,他们一开口,青壮们的想法就被强行压制了下去。百姓们继续在鞑子的监视下缓缓向前。
眼见喊话无效,苏粗腿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对林伟业说:“我低估山东百姓的血性了,没人反抗也就罢了,居然没一个人敢逃跑!”
林伟业心里天人交战,紧紧咬住嘴唇,咬出了血痕都没发觉。过了一会,他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不管啦,进入射程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