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米远的地方,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品种的异兽,我怎么从未见过?”温和的嗓音从轿子里穿了出来。
左罗很友好的答了声:“草泥马!”
然而出来的,却是那草泥马特有的小狗一眼“嗷嗷嗷”的叫声。
轿子里的人似乎愣了一下,一两秒钟没有出声。随即才道:“没想到这只异兽竟能听懂人语,倒也有趣。”
语毕,一只白净如玉的手撩开暗青色绣有锦鱼的帘子,接着,一个穿着白色翘足鞋,一身清冷白衣的人从轿上踱步走了出来。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白衣人拿着一把翠玉扇子,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在后面别了个髻,用一根通体乌黑的木头簪横插在中间,如泼墨般的头发倾泻在背后,更衬得那张清俊的脸多了几分随性和淡泊,看起来风流不减,雅致天成。
他一下轿,四个抬轿之人立马恭敬地站在了他旁边。白衣人收起玉扇,用翠绿色的扇柄一下一下敲打着掌心,看着左罗,摇头道:“可怜。”
左罗从被抓到现在,受了无数次鞭打、欺负,身上早已变得伤痕累累,雪白柔软的毛也变得脏兮兮,看起来十分落魄。然而左罗却是顾不得这些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拿扇子穿白衣服爱装B的人肯定是个大人物,连身边抬轿子的人都这么厉害。如果自己跟了他,他肯定能够就自己出去。
心里算盘打得精。左罗盘算了一下,仰头望着眼前这个人,努力回想着自己的经历,终于从眼睛里挤出了一点泪水。左罗相信,在他这种眼光的看待之下,这个白衣人定会被他可怜的眼神儿所打动,然而涌起同情心,救他脱离苦难。
可是左罗却忽然觉得他好像估计错了。这个白衣人眼里非但没有一丝同情,反倒兴趣满满地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不清不楚的笑。
几道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左罗转过头,只见那个尖脑袋一副属相的县官从县衙里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衙役。
“下……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平日里好日子过多了,才跑几步,县官就累得两腿直打哆嗦,气喘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连县官都唤他大人,而且对他的态度简直像见了亲娘。左罗目瞪口呆,心里琢磨着这个白衣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官。难到是皇上?电视剧里的皇帝不是都喜欢微服私访的吗?
左罗对自己的推理很满意。
县官叫人驱散了周围围观的群众,小心翼翼地护住白衣人,把白衣人领进了县衙内室。而白衣人的那四个手下,也把左罗带进来了。
县官亲自为白衣人沏了一杯茶,守在旁边,点头哈腰的,只怕对他亲爹都没有这么孝顺。几番斟酌词句:“不知……丞相大人来这儿是为了……”
话一出口,左罗小小地吃了一惊。白衣人虽然不是他猜测的皇帝,身为丞相,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左罗不知道的是,他到的这个国家乃是河国。天下人谁都知道,河国的皇帝不务正业,沉迷于诗歌玩赏之中,终日不理朝政。虽有皇帝之名,大权却早已被手下的强臣夺走,皇帝之位形同虚设。若不是几个忠良在苦苦支撑,这河国怕是早就改朝换代了。
而那几个忠良,其中之一就是眼前的这个白衣人苏贤。
苏贤为官清廉正直,深得百姓信任;加之位高权重、才学惊人,在官场上,说话也占极大分量。可以说,底下的人甚至敬重他远超过那个只会观花赏月的皇帝。所以这个县官如此巴结,也是情有可原的。
县官此番问话,也是问到点子上了。苏贤为朝中重臣,此番出来,多半是有什么大事。
苏贤只是一笑,用青瓷茶盖轻轻刨开茶叶,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林大人倒是生活得雅致。”
县官吓得一抖,擦冷汗道:“大人说笑,大人说笑。”
苏贤见状,垂下了眼睑,也不再为难他,答道:“我这次出来,实则是奉了皇上的指令,出来巡查监管的。”
“当然,我还有另一个目的。”苏贤忽然停住,不再言语。
县官活了这么几十年,心里就跟明镜一样亮堂,一见苏贤这样,就明白了意思,会意道:“大人请讲,要是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为大人效力。”
苏贤勾起嘴角:“林大人放心,苏贤只是对你审问的那头异兽略感兴趣,能否请大人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