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满怀歉意地交给小黄蜂一件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一旁的“妖域魂香见罢骇然!
她万万没想到这昂贵的定情之物已是面目全非,垃圾得不值一文。
当拿到自己的定情手表时,收纳之人在言语间她的脸色变了三变。
疑惑……
“啊!这是什么?”
震惊……
“呃……你是说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就是我的手表?”
哭笑……
“哎哟,哎哟……我的天,山顶洞人戴的手表都恐怕比这块要时髦许多,这哪是手表呀,根本就是一坨熏黑了的废铁块嘛。”
悻悻取回自己所有的随身物品之后,李珮瑶准备要走了,许云松也要回部队,于是二人同乘一辆车离开。
张良换开重案组的车送许云松回武警总队,顺道着捎了李珮瑶一程,因为她只是去闹市区里的大恒国际。
[大恒国际……]
明里暗里的两人都急切地想见到自己所爱之人,脚步一律很快。
李珮瑶知道流星就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高兴之余隐隐不安,对方若是一直这么如影随行,那么自己就毫无隐私可言,亲密之事该咋办?
走了一程后她渐渐遗弃了不安,因为流星的附身不是一日两日了。
前行者碎碎地心起异念:
“脑子坏掉了……我真是愚不可及!”
“唉……想当初即便初吻都是自己与流星共同分享的,莫名其妙的双身之吻由来已久,根本就是源远流长,只是自己不明就里罢了。”
“如此一想我就心宽了。”
“呵呵……此刻想要害臊都没理由,何况现在对方只是在一旁,这就更无所谓了,真要害臊也该是作为旁观者的流星害臊。”
武赢天的心思与李珮瑶决然不同,“她”根本不去考虑害臊不害臊的问题,而是心痛,深深地头疼。
妖精伤怀愁颜地灼心。
“我刚刚适应了做女人,现在又做回了半个男人,这半男半女、全男全女颠来倒去的,我快要疯了!”
“原来妖精我只不过是只华丽的木偶,演尽了世间所有的繁华,才发现身后有着无数的金丝银线,牵动我的是命运,哪怕,一举手,一投足。
[总经理办公室……]
门开着,里面只有方见一人独在。
“老公……”
李珮瑶目光灼灼地闪到门口,肆意地随心叫他。
她这一声叫得很亲热,暖暖麻麻的,可是她这一声于尚未寻回男性思维的武赢天来说却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扎在其胸口。
血……
仿佛流淌至枯竭。
妖精在心里滴血。
被双身莫名地爱恋之人惊出了声……
“老婆!”
他的这一声似乎是给予对面两人的,不管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均湿润了眼眶。
这一句缱绻的问候只有两个字,却让人默默聆听,荡气回肠。
武赢天仿佛步入夜阑人静,屏住呼吸,深深陷入这清澈湛蓝的曲音中,心生感动,灵魂随乐韵在云端飘荡。
此时,世界停顿,心如止水。
那来自恋人的声音,是最自然,最纯朴的声音。
静静地聆听,安详、静逸,让人感受到爱的气息。
妖精,耳酥了,心醉了!
方见眼睛猛然大亮,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资料,一脸匆忙地赶过来,紧紧抱着李珮瑶。
拥抱……
激吻……
有一种感觉它叫错觉,刚刚还以为自己如同吃了人参果,全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前一秒的激动中原来不需要太多的辞藻描述,就如一颗悬在嗓子边的怦怦直跳的心,无以言表的美妙。
可现在呢?
武赢天觉得连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或是掉落深井,“她”想大声呼喊,等待他的救援。
也许不需要吧,这种感觉未尝不可。
于是,妖精的心变得像一只鸟充满了警觉,一直在飞,不肯停留。
忽然间“她”醒了——自己是男人!那个曾经的性别确实存在过,但她已随风而散,她的情感也随风而逝。
武赢天准备走了,没有艰难的不舍。
别离并不悲痛,但还是令妖精的头发末梢逐步聚起电荷,越来越多。窗外的微风拂过,几缕发丝扬起……飘然过去。
“呃啊……呃啊……”
激吻中的二人被电得扑腾扇翅膀。
“怎么回事?”
方见四下去看,“什么地方漏电,好像被电到一样!”
李珮瑶凭直觉而惊慌,“流星!流星你……”
呼喊间,她明明地感受到流星的离开,很快!那份心灵感应急速衰退,虽没有弱至似有似无,却也距离甚远。
“留心?”
身边人不解,“赢溪,你让我留心什么?”
“没,没什么。”
李珮瑶诓道,“有没有找到电流的来源?”
方见郁闷地回话:“没有,好奇怪,我们脚下就没有电线,哪来的电?”
她曲而释疑道:“小别胜新婚,或许是我俩自起的激情电流吧。”
“啊……哈哈哈……”
方见大笑,“真有你的,接个吻都放电,那新婚之夜咋办?插头进插座的,你可别把我这个新郎官给电死了去。”
“讨厌了你……流氓。”
撒娇之下,方见才于此刻好好端详了自己小别的妻子,因为她与生俱来的体香忽然间没了,就在两人被电击之后。
她的身体明显变了,整个人瘦了一小圈,皮肤也有了瑕疵,没有过去白皙,更没有过去光滑,连小痣也浮出几颗。
“赢溪,你太憔悴了,这次出任务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要诈死。”
李珮瑶自知流星曾经带给自己完美的身体,现在那份完美已然因流星的离开而故去。
“是,的确是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但具体情况尚属保密阶段,请恕我不能直说。唉……装死是被逼无奈的谎话。”
不自信而又不安的她释道:“我,我确实差一点就死去……我因弹药爆炸几乎死过一次,在医院睡了好多天才醒来。”
“什么?”
“是真的,所有人都以为我牺牲了,所以我才会给你打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好险!”
“岷弟,现在的我活是活下来了,但我突然间成了黄脸婆,这样普普通通的我……你还会要吗?”
方见以吻代答……以拥抱表心。
她秋水含情,脸上泛起一抹羞红。
[大恒国际的楼顶……]
同样被莫名出现的电流所惊吓的武赢天立在宽广的屋顶。
“她”已是明白了在机场的时候自己为何会将最后一个蟊贼弄瘫,原来是自己身体的电流从头发中释放出来。
此刻的她不想对谁抱歉,只想宣泄一下被命运作弄的郁闷。
“喀嚓……轰!”
“喀嚓……轰!”
“喀嚓、喀嚓、喀嚓……轰、轰、轰……”
大恒国际的楼顶电光闪耀,朦胧的氤氲被撕裂!
雷电本无奇,可当下却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天空之城火树银花绽放,炸雷撼动了高楼,压迫着小半个昆明老城……
街口上的路人骇然,纷纷驻足举目观看这一怪诞的“自然奇观”。
“快看呐!是标准的晴天霹雳!”
“嗬,闪电还是倒着劈向天上!”
“地母斗天帝,不可思议啊!”
“难得一见的奇迹……”
“……”
方见的办公室距离楼顶不远,炸雷的声音犹在耳旁,玻璃震得颤响,煞是惊人,叫仍然在热吻中的二人差点互相咬了舌头,他们再次被弄得惊魂不定。
“好大的动静,这老天爷在愤怒什么?大晴天打雷……实属罕见。还打这么多,蛮吓人的。”
方见嘀嘀咕咕自个跑到窗子边去观天象,越观越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脸都返古了。
李珮瑶并未去探究竟,她猜想是流星所为,并猜测流星也许是在附身期间爱上了方见,所以这才会怒出刚才的电击,然后是现在的晴天霹雳。
不知所措的她暗暗呢喃:“流星你还好吗?你这是在责怪我吗?流星,流星……”
连续不断的电闪雷鸣骤然停歇。
“留心?”
身边人听到了私语,他又不解,“赢溪,你让我留心什么?”
“哦……没什么。”
为绕开话题,李珮瑶言语的同时犹豫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块丑陋的金属物。她捧着漆黑的铁疙瘩道:“老公,咱俩的定情之物被炸坏了!”
“呃……”
方见蛤蟆着取到自己手中,“这……这是我送给你的百达翡丽手表?”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它。”
“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狡黠一笑,“我正好看中了一块款式更新颖,更适合你佩戴的手表,正愁着买还是不买。”
轻轻一吻,“现在好了,可算有了个不错的下单借口,这次是结婚礼物,你可不许拒绝。”
她猫咪了……
***
陈旧的小巷,破旧的家。
武赢天回家了,“她”从衣柜里找出套前女友的旧衣服暂时穿上,并咬舌根显身。
除了厚厚的积灰,这房子在主人不在的期间不知被蟊贼光临过了多少次,到处都是杂乱不堪。
于是,“她”只好重新收拾,一直忙到天黑都还未整理完毕。
因欠费多年,家中不知何时早就没了水和电,所谓的打扫卫生只是用扫帚和干抹布,弄得不是很干净。
夜风徐徐,妖精拿了把木椅子坐在小院中,抬头呆呆地出神。
“她”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微声。
“好孤独!真正的孤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亲人不再是亲人,朋友不再是朋友,同事不再是同事,恋人不再是恋人,敌人也不再是敌人。”
“敌人,可笑……我似乎连敌人也没有了。孤独到这份上我真是无言以对,用个烂词来形容最恰当不过,情何以堪呐。”
“此时此刻,我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命运从一出生起就注定了凄惨。既没有需要关心的人,也没有人会来关心我,留于此地作何?不过是空悲切罢了。”
“要不……我再回南木窝河的山洞去?最起码那里有鸟语花香,每日畅游之下还可与鱼为伴。”
“我现在的食谱这么宽,连花草树木都能当饭吃,较之过去更自由了,原始深林的一切都可果腹。”
“……”
这一夜,甚难眠。
[次日……]
整理完余下的卫生,然后给养母的遗像烧完香磕完头,武赢天带上门,锁好,钥匙照例塞回到门头的墙缝里。
一身旧运动衣,并且身无分文的妖精准备回第二个家,那里是真正自由自在的天地,而且完全只属于“她”一人,偶有过往的游客打扰也只是暂时的。
“咯……”
险些撞人的自行车刹车声顿响。
妖精听声回头,身后之人竟然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同桌——欧阳曼茹。
不假思索的一声:“欧阳曼茹!”
对方迷糊,“你,你是谁呀!”
浑浑噩噩的武赢天忘了自己已非当初的自己,对方的疑惑叫“她”反应过来自己唐突了,一时有些难堪,“我,我是武寻天。”
欧阳曼茹掩口啊了一声,眼睛睁至大无可大,似乎不敢相信一个多年不见的男同学居然变成了女同学,而且还是美女!
武赢天无奈地用现实中存在的另类辩道:“我做了变性手术……做女人挺好的。”
欧阳曼茹又严重地啊了一声,审视久久之后她确实于五官中看到了武寻天的影子。
她捂嘴尴尬而笑,“哦……难怪!简直是大变样,直逼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要不是见你从家里出来,我可不敢认你,真的。”
武赢天知道自己的解释令对方很难适应,“她”苦笑趣道:“我做女人是不是比做男人更出色?”
欧阳曼茹点头如捣葱,“嗯嗯嗯,还真是,你做男人挺普通的,做女人却是绝色了!”
“她”妖道:“做女人的滋味很好,唯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常遇色狼,而且工作难找。”
欧阳曼茹咬着嘴皮笑了笑。
她是唯一来过武赢天家的女生,知道这个家很不堪,又脏又臭,所以心里有深深的阴影,现在对方又做了变性,这就更堵心了,实在没办法与这位“女同学”亲密。
妖精知趣,也没有主动与之来个拥抱什么的亲密亲密。
欧阳曼茹变话题问:“诶,武赢天,自从你母亲过世后你就辍学了,这么些年你都是一个人过的吗?”